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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面在心中重新衡量洛夫人的价值,一面笑着附和着太后恭维了洛夫人与云莜几句,其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怕是也只有她们自个儿清楚。
太后如今对洛夫人的这股子宠爱劲儿,让人很难不联想起当初的梁国夫人洛馨蕊。
可洛馨蕊当初险些酿成大祸,皇上竟还如此放任太后亲近洛氏女,真真出人意料。
还有那云莜,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竟让太后对她的疼爱溢于言表。明明先前,太后待云莜态度平平……
若说在场命妇之中,所有人都对当今那空闲的后宫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能娶后,自然也能纳妃,从前那位皇后本事了得,能哄得昭睿帝只要她不要旁人,不代表眼下这位新皇后也有这能耐。
可太后对云莜的态度,让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要知道,这位太后可不是什么长袖善舞、会给人留余地的主儿。她喜憎分明,绝无隐瞒,眼下她对云莜这般维护,若是送女入宫,怕是要招了她的眼。这还没入宫就招了太后不喜,家中女儿的路自然也不会顺畅。
罢了,还是再等等吧,兴许后头还有什么转机也未可知。
皇宫中由最好的工匠精心栽种的凤仙花果然十分漂亮。
远远望去,便如一条由白色、浅粉、粉紫、紫色与大红丝带编织而成的毯子,颜色由浅到深,又由深到浅,绚丽而梦幻。
这凤仙花的作用远不止于观赏,将凤仙花的花瓣捣碎了,用树叶包在指甲上,便能为指甲染上鲜亮的颜色。京中命妇与闺阁女郎们多喜丹蔻,因而这凤仙花是极受人欢迎的。
但眼下,许多人的心思显然不在凤仙花上。
有人见太后兴致勃勃地与身边儿人说,要选出两盆开得正好的凤仙花送去云府,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云小姐当真得太后娘娘欢心,只不知,太后娘娘是更喜欢前头那任儿媳呢,还是更喜欢这新儿媳呢?”
此人提问之时,面上虽带笑,看似是真的好奇,眸中却隐隐含着恶意。
太后身旁的洛夫人,与站在命妇中的武安侯夫人庄文荷,都不由皱起了眉。
“自然是两个都喜欢。”太后苦思冥想了一阵儿,回答道。
事实上,就本心而言,太后是一个都不喜欢,无论是先皇后方莜,还是如今的云莜,都与她不投契,只是因着种种原因,她又不得不喜欢她们,将她们放在天平的两端称量比较,太后还真说不上自己究竟更喜欢谁。
“听闻当初为聘得方皇后为儿媳,太后娘娘曾将您最为珍爱的陪嫁融了,为方皇后打造大婚时要用的头冠;当初方皇后久久未能诞下皇嗣,也是您一日日的烧香拜佛、抄写经书供奉于佛前。真要理论起来,您果然还是更喜欢方皇后吧?”说着,她含笑睨了武安侯夫人一眼:“武安侯夫人,你说是不是?”
“这个问题我不知。”庄文荷硬邦邦地答道:“我只知,皇家之事,外人不该妄议,尤其涉及早逝的先皇后。拿先皇后来说嘴,岂不是对先皇后的不敬!”
方皇后之死,于武安侯府的人而言本就是一种痛,便是过去十年仍旧隐隐犯疼,偏有人要往别人的痛处刺,庄文荷又岂能给那人好脸色?
“说得好,先皇后与朕的新皇后,岂是你可以妄议的?”
早在这人问出第一个问题之时,就有下人去禀报昭睿帝,眼下昭睿帝正好赶到,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无视身旁屈膝向他行礼的诸多命妇,径直奔向给太后出难题那人:“来人,传朕旨意,这妇人对先皇后与新皇后大不敬,去其诰命头衔,日后非诏不得入宫。”
昭睿帝雷霆震怒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人私底下悄悄道:“皇上对两位皇后娘娘当真看重,连旁人说一说都不允许。只不知,他究竟是因前头那位皇后娘娘而震怒,还是为着后头这位尚未过门的新皇后?”
“怕是两者皆有。皇上对先头那位皇后娘娘何等在乎自然不消多说,先头那位皇后娘娘没了,皇上险些就要随她而去了。若不是遇到如今这位新皇后,只怕皇上也振作不起来。你能说皇上对这位新皇后不重视?说新皇后是他的命根子,也不为过。两个都是他极为重要之人,分别占据了他不同的时间段,皇上只怕是不愿旁人将两位皇后娘娘拿来作比较的,更不愿委屈了其中一位娘娘。”
“哎,你说得也有道理,一个是过去最重要的,一个是现在最重要的,如何比较?有些话,咱们听听就好,切莫惹祸上身。”
殊不知此时,微服私访的昭睿帝正与云莜说这件事。
“近日,京中总有些人蠢蠢欲动想要挑事,你若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莫放在心上。”
云莜应了一声,拿手肘捅了捅昭睿帝:“想不到,你还挺受欢迎的,有这么多的人盯着我的位置。”
若是在往常,昭睿帝怕是早就开始向云莜表忠心,再趁机为自己讨要些福利了,他惯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但今日,他却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那些个喜欢白日做梦的倒不必理会,过阵子我寻几个蹦跶得最欢的,好生‘关照’一下她们家的男人,她们自然就知道消停了。只各路藩王在京中安排的探子也掺和其中,咱们不得不防。如今,外头都知道我对你的重视,藩王们想要闹事,指不定就会在你我的关系上做文章。莜莜,我是受不得你与我离心离德的。”
谈及正事,云莜也收敛起玩闹之心,正色道:“我自然不会轻易中了那些人的圈套,他们做文章,也无非就是拿你与‘先皇后’之间的那段过往说事儿了,到时候,用不用我来个将计就计,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我对‘先皇后’的嫉恨与不甘?”
昭睿帝见她摩拳擦掌,俨然一副戏精上身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紧蹙的眉心也舒展了开来。
他轻轻在云莜额前啄吻了一口:“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横竖他们总会想法子对付我,不是这个法子,也会有别的招数。与其逼得他们使出未知招数来,倒不如让他们以为离间你我的策略奏效了。需要我配合你么?”
云莜想了想,道:“我心高气傲,受不了被人拿来与先皇后做比较,入宫向你寻求安慰,经过一番谈话,最终不欢而散。你觉得,这个剧本如何?”
昭睿帝见云莜拥入怀中,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上:“咱们要如何‘不欢而散’?这样么,还是这样?”
在说话间,他先是吻了吻云莜的耳垂,而后又吻了吻云莜的眼睑,最后,又盯着了云莜柔软的绛唇与雪白的颈子。
反应过来某人在假公济私的云莜狠狠将昭睿帝推开,转头想要在紫檀大案上寻只杯子来摔,却发现这些杯子一只只皆是精雕细琢而成,价值不菲。
昭睿帝看到云莜一脸想摔杯子又肉痛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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