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瑟握紧注射器,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换成三年前,郁瑟的确能不假思索的动手,当时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家,无论做什么事,郁瑟只当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为了任务即使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也没有关系。
可是时过境迁,郁瑟先出国,再为了种种原因回国,和池欲的纠缠不仅没有减清,反而越发割舍不开。
时间像是一团粘稠的泥土一点一点把郁瑟往回拉,她沿着原主的道路走上了研制诱导试剂的道路,参与到了这个世界的运行之中,其实有时候郁瑟也会想,她还能被称为外来者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说的有很多,可是能说的却很少。郁瑟摊开手掌,盯着池欲看了很久,嘴唇微张,欲语泪先流。
池欲在郁瑟的脸颊上落下温涩的吻,鼻尖相触,问:“怎么哭了,舍不得是吗。”
疑问句,但语气笃定。
郁瑟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说:“伤害你对我没好处,即使你放过我池阿姨他们也不会饶过我。”
“真聪明,”池欲轻轻摩挲着郁瑟的后背,他嘴边挑起一抹微笑,很淡,说:“我没有订婚,和宋清是合作关系,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堵住董事会的议论,没发生过什么。这三年我总是做梦,总觉得梦里有些事是真的,你和我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见过面,我们之前有过一段非常规感情。
“刚才我问宋清,他说这些确有发生……郁瑟,是吗?”
池欲始终注视着她,眼睛总能暴露出很多东西,比如脆弱,比如隐瞒,比如欲说还休。
池欲是喜欢对视的,上位者最大的特点就是审视他人,就像猛兽会利用目光震慑猎物,等待着对方心虚地回避视线或者露出弱点,池欲深谙此道。他喜欢看郁瑟的眼睛,也总会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她的心口不一。
可是这次没有,这不是一个上对下,需要狩猎的时刻。他的眼睛也红润着,睫毛湿润,渐宽的眼皮拉出一道微红的线,掌心贴着郁瑟的后背,望着她的时候仿佛要一览无余地在郁瑟面前剖白自己。
那是一种近似祷告般袒露的目光。
读得懂我吗?
你总说我很难懂。
那么现在,我邀请你来懂我。
在情绪勾勾绕绕的曲折中,郁瑟动物般灵敏的直觉再一次在池欲身上发挥作用,她越过重重雾障,终于在此刻领会抓住了一个实质。
可能是爱,郁瑟想。
可是并没有觉得高兴,爱在他们之间是个有些无关紧要的因素,但凭爱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就算爱了又能怎么样呢,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要分开。
无数个现实的因素注定了他们无法在一起,其一是池欲的病情需要宋清,而郁瑟身为beta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帮助,他们在一起说的好听点是两情相悦,说得难听点是两个脑子糊涂的人在自寻死路。
其二是家庭社会因素,郁林风和池雅是政敌,十几年的政治斗争,在最后阶段郁林风因自杀去世,他的去世并不由谁直接导致,也许谁也不怪,可是作为孙女的郁瑟却不能对此弃之不顾,更何况爷爷对池欲本就亏欠,她无法忽视这些。
如果池欲因为爱而选择忽视这些,那他之前经受过的那些算什么呢,这算不算是一种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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