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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看我回来,端起一壶酒塞给我,“除夕夜第一杯酒,出去跪下敬你爷爷和叔伯们,第二杯,敬你娘,第三杯,敬你姑姑。”
我将披风脱下,接过我爹手中的酒壶酒杯,道:“是。”
江行知陪我一同走到屋外,我朝着西边跪在雪地里,他替我把酒满上,我将酒杯举过头顶,叩头,然后洒在面前的雪地上。
我跪在地上发了一会儿愣,才恍惚地起身。
然后起身,和江行知一道往回走,他开口问我道:“爷爷和叔叔伯伯他们——”
我摇摇手示意他别说下去,这种问题回答了许多遍,也免不了每次听到别人提起,就心里闷闷得难受,“二十多年前的庚寅溃败,你应该听说过吧?”
他点头,道,“大华之耻。”
我抬头看他一眼,勉强地继续说道,“我爷爷和叔伯们,就是在那场战争中死了的。我娘也是,那天我高烧,我爹背着我去了临近镇子上给我看病,我们爷俩这才捡了一条命。”
江行知拉住我的袖子,“对不起。”
我摇头,“不知者不罪,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看他微敛眉,平素温润平静的眼眸里满是愧疚,我继续说道,“庚寅溃败是大耻,可是我的爷爷叔伯们的死却不是,跟随他们的赵家军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是死在冲锋的路上,他们是我的骄傲。”
江行知看着我,似乎对于我的经历不知道到底能用什么来形容。
我笑了笑,“跟你讲这些,只是想着以前没告诉你过,我们是一家人,家里那点小故事也没必要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嗯。”他柔和地应了下来。
房间里我爹正等着回去想要同我猜拳喝酒,一旁顾盼兮死活不同意,说我身子再沾酒以后绝对有我和我爹后悔的。
江行知静静听着,出言安抚下我爹,说道:“夫人最近身体确实不好,听盼兮的罢。”
我爹最听他的话,于是立刻放弃了,一副高手寂寞的表情恨得我牙痒痒,“哎,赵青衿,少那边自怨自艾来,你娘把你打出来,老子收留你,你好歹能陪老子喝口酒吧。”
赵青衿闻言揽袖子从桌底下搬出来了个酒坛子,“老将军,请。”
我爹眉开眼笑。
我嗅着酒香默默挠墙,一边狠狠瞪了顾盼兮一眼,顾盼兮只当做没看到。
我爹不出一会儿就高了,脸色通红大着舌头对我说道,“阿玉,你年纪不小了,爹年纪也很老了。”
我不知道老爷子这又是想闹哪一出,安抚道,“爹还年轻。”
我爹于是顺杆子往上爬,“嗯嗯,老子虽说老当益壮,但是,你也不小了。”
“您老想说什么还是直接说吧。”我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老爷子干脆地一摔酒杯,“老子要抱外孙!”
我听他又提起这些,不由的头大。
“老子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都快要出生了,可是现在看看你,相公都娶回家两年了,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爹大着舌头,盯着我一副不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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