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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罢了,二奶奶一口啐在他脸上:“呸,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补到你来管。”二老爷听她这样说,皱眉不悦:“王掌柜却是爹在时就管这铺子,也算是兄弟辈的,你怎么这样说话。”二奶奶听了这话,又想起方才掌柜的支吾,盯着掌柜的道:“想必这事你也在中间掺合了,没想到我在陈家这二十多年,到了最后是你们全防着我。”
这个,掌柜的没想到好心出来劝架,却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张了口不知道怎么回,二老爷对掌柜的拱拱手:“你自去忙,这婆娘有我打发。”看看天色,已经不晚了,那金屋里面的人只怕等的心焦,唤过旁边的小厮:“把二奶奶送回去,别再让她出来了。”
小厮应了声,就要忙来搀二奶奶:“奶奶还是先回去罢。”被二奶奶一掌打在脸上:“我要甚时候回去,还不管你的事。”二老爷此时却要等着回金屋,哪还有心情和她啰嗦,见小厮畏缩不敢上前,皱眉自己亲自上前动手,唤人抬过轿子,就要把二奶奶放在轿子里面回去,二奶奶见状,不由挣扎哭闹起来,二老爷哪还管她,只是要把她往轿子里面塞。
此时传来惠姐声音:“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却是惠姐在库房里面挑料子,也没注意外面的动静,等到挑完料子,欢天喜地的让丫鬟抱着出来,才见爹娘在轿子跟前撕扯,忙的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去问,二奶奶见女儿来了,此时也忘了女儿平日是自己不喜的,上前抱住她就大哭起来:“我的儿,你爹他要撇了我们,另寻人去。”
惠姐被母亲难得的搂抱吓了一跳,又兼没遇到这样情形,半天才迟疑的问二老爷:“爹,娘说的却是甚么?”二老爷见女儿也出来,原本打着不让女儿知道的主意现时也不成了,干咳一声道:“女儿,这事却难的告诉你,你还是奉着你娘先回去。”
惠姐点头,二老爷又要把二奶奶塞到轿里,二奶奶骂道:“你自己做的丑事,有甚怕女儿知道的,何不摊开来说。”惠姐迟疑,只是看着二老爷,她历来和爹更亲一些,自然也跟着爹劝娘进轿,二奶奶颠的头发都篷松完了,骂的快要口干,总算这边人多,把她放进轿里。
二老爷舒一口气,正要把轿帘放下,让轿夫抬走,就传来娇滴滴的一声:“老爷,今日却是有甚事耽搁了?奶奶遣我来问问。”
循声望去,却是个美貌的丫鬟,虽是淡淡装扮,却也显得容貌不俗,二老爷咳嗽一声:“今日有些许事,这时就走。”说着就要抬脚,谁知轿子里面竟滚出个人来,众人吓了一跳,却是二奶奶在轿中听见奶奶这句,她叫不下轿子,竟然牙一咬,就从轿子里跳了出来,丫鬟也被吓住,二奶奶顾不得身上疼痛,站起身来就走到丫鬟跟前,骂道:“我还没死,你敢称谁为奶奶?”
宠子
丫鬟是个机灵的,瞧二奶奶的做派,也猜出她是谁了,忙往后一缩,只当没看到二奶奶,对二老爷道:“老爷要有事耽搁了,奴就回去禀报奶奶去。”说着就预备走。二奶奶见她不理自己,转身就走,更怒,伸手出去抓住她的胳膊:“眼里没有主母的贱人,问一句都不答?”
丫鬟瞧眼二奶奶,有些为难,若要不理不睬,这二奶奶现时还没被休,却也是自家主母,若任由她骂,只怕自己主人那里,说自己不为她长脸,也不好交代,正在徘徊之时,二老爷已经皱眉道:“你这是却成什么样子,堂堂一个主母,和下人这般,实在不体面。”说着就伸手过来拉住二奶奶,用眼神示意那丫鬟离开,丫鬟急忙施了一礼,匆匆走了。
二奶奶见丫鬟走了,还想上前问那丫鬟,却被二老爷紧紧拦住,不由气都发到二老爷身上:“呸,难不成你和她也有一手,这样的护着做甚?连谁是主,谁是奴都分不清?”这话虽说是二老爷的心事,却是他还没弄到手的,不由涨红了面皮,紧紧拉住二奶奶把她往轿子里面塞:“谁见过和下人嚷的主母,还不快些回去,在这里都丢尽了我的脸。”
二奶奶到了这个地步,哪还顾得上体面,拉住二老爷只是不进轿子,口口声声要和他去见官,问他个宠妾灭妻的罪名,伙计们见他们闹,却是被刚才二奶奶举动吓到了,都避的远远的,惠姐在旁边只是急得跺脚:“爹娘都停一停,虽说在里面,却也要存个体面。”
却是有哪个听她的,二老爷自然是不听二奶奶的了,死命拉住二奶奶,只要把她往轿里送,二奶奶回身扭住他的胳膊,却要把他往外拖,不时还用小脚的脚跟去踩二老爷的脚,脚上如此,嘴里也不闲着,骂声不绝不说,还要张口去咬他的胳膊。二老爷总是个男子,力气大似她的,却还心里存个体面,只是抵挡,两口扭成一团,反只落得惠姐那眼泪掉个不止,她一来年纪小,二来又不明白事情前后,见苦劝不住,哭的跪到地上,丫鬟却只顾着抱着料子张大嘴在看热闹,也不来照管她。
正在不可开交时节,大老爷的声音响起:“二弟,弟妹,你们也闹的实在太不像了。”却是大老爷得了信,磨磨蹭蹭终于来了,二老爷见了大哥到了,忙放开二奶奶,慌乱中却不忘理一理被二奶奶抓乱的头发,整一整险些撕破的衣服,上前给大哥行礼。
大老爷咳嗽一声,正准备给兄弟还礼,却被二奶奶上前一把抓住衣服,随后二奶奶的哭声响起:“大伯,你却要给我做主,这在外面背着我纳了妾,还不许我去寻,却是谁家的道理?”
大老爷也是老眼昏花了,初被拉住衣服,还被吓了一跳,直到哭声响起,才知道是二奶奶,不由皱一皱眉,准备说话,二老爷已经上前来扳开二奶奶的手,呵斥她道:“妇人家该以贞静为要,哪似你一般。”
说完也不管她,对大老爷重新行礼道:“大哥,这不过是家务事,做兄弟的自己处置就罢,不消哥哥费心。”大老爷也不过是面子情,只是经过这里,却被人苦请进来,本就不欲管这事的,见二老爷这样说,顺破下驴就道:“既如此,做哥哥的也就走了。”说着看一眼兀自在那里气狠狠的二奶奶道:“二弟,这女子家,还是该在家管家务就好,哪有出外管外务的。”
二老爷连声应是,弯腰行礼,送大老爷出去,二奶奶见大老爷话里也是指责自己,伙计们虽站的远远的,都低头侍立,却总觉得他们都在暗自笑话自己,自己的丈夫,此时转过背来,想来又要和自己嚷骂,不由悲从中来,自己这般,究竟是为的甚么?
越想越悲,不由放声大哭起来,这场哭却和先前那几滴泪不一样,哭的伤心欲绝,二老爷转身还预备和她再行嚷骂,想法把她送上轿再说,谁知迎来的不是骂声,而是哭声,也呆了一呆,一点心又重新转了回来,上前好言劝道:“休哭了,你且安心回家,等到过了年,我差人把你们都搬了出来,到时各人自己住,岂不快活,你若嫌十两银不够,再增十两,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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