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君入葬之后,很?快便是岁日。
儒家倡导为君父服丧三?年,并有许多的规矩,如今各国却行之?者了了,就连号称最尊周礼的鲁国也并不怎么遵行——也实在是很难遵行,让继任之?君长久不理朝政,将政事“听于?冢宰”,专心做孝子,‘歠粥,面深墨,即位而哭,’未免太?不实际。1而让全国臣民跟着一起长久居丧,更不利生息。
如今各国多是君主既葬除丧,长一些的不过期年罢了。当年老先君薨,便是葬仪后燕国臣民即除服。倒是燕侯友作为儿子,多为其父服丧了一段时间。
燕侯友薨,也还是如此。
故而今年岁日,臣民欢聚宴饮,宫中却很?冷清。
俞嬴便在宫中陪着燕侯启和两?位小公子一起吃饭。这样无酒无乐的饭吃起来很?快。天还未黑透,饭就吃完了。小公子们?自去陪伴自己的母亲,俞嬴和燕侯启在一处说话。
俞嬴说与齐国议和的事。议和,主要议什?么,土地耳。文安以南,平舒以北的那片地方是一笔乱账,曾属于?燕,近许多年都归齐,一度还让赵夺去,燕国自然是想要回来的。
齐人却说那里本是齐地,当年齐桓公一度赠与燕国,后来齐国收了回来。
俞嬴道:“当年桓公送的是哪里,如今谁也说不清楚,或许早就让齐国夺了回去。况且,吕氏送的土地,跟他田氏有什?么关系?再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讨的。”
燕侯启道:“齐人惯常如此,老师忘了当年齐相?讨要青石坠子的事了?”
俞嬴:“……”
燕侯启瘦了许多、颇有棱角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
俞嬴也无奈地笑了,这个熊孩子大了,当了国君,也是一样地蔫坏……
俞嬴接着道:“那片地方要回来,对文安防守有利,如今文安离着齐境太?近了。我已经跟大夫宋歇说了,这事不让步。”宋歇是这两?年招纳的策士,口舌很?利,这次便是由他与齐交涉议和。
俞嬴又说到赵国趁齐北部兵力空虚攻打河间的事:“齐人有防备,如今两?边正在相?持。估计这次赵军会无功而返。”
前几年赵敬候薨,其子种立。赵侯种以叔父赵亭为相?。这对叔侄延续了敬侯之?政,依旧对外多有攻伐。俞嬴想起当初自己在河间城外见到赵亭的情景,还有上次他醉酒的颓然之?色。这几年大权在握,这位故人应该不是那副颓唐的德行了……
燕侯启道:“大约赵人也没下死力去夺。他们?还盯着魏国呢……”
说起三?晋那乱麻一样的“爱恨情仇”,师徒两?个都一副无奈的神情。
说完正事,大过节的,总要舒散舒散,又不能玩别的,师徒俩便弈棋。刚至中局,寺人来报说上将军令翊来了。
令翊进来,两?人站起略迎一迎他。令翊看到棋局,道:“你们?对弈你们?的。”
三?人实在太?熟,无需客气,俞嬴和燕侯启便接着下棋,令翊在旁边观看。
俞嬴六博不行,却是弈道高手。燕侯启是她带出来的,棋路很?像,也稳中藏着锋利,火候上却差点功夫。
令翊跟他们?不是一个路数,他打起仗来大开大合,下棋也大开大合。从前在齐国的时候,每逢他们?师徒对弈,令翊常在旁边瞎支招,如今到底是当了上将军的人了,只是沉稳静观。
棋局至险要处,燕侯启皱眉,拈子要落,却听这位上将军道:“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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