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的人,就跟在不远处。”男人甫一开口,声线极淡,有种说不出凉薄疏冷。
辰欢和白露双双心惊,下意识朝后张望,并未现什么瑞王的人。但出于某种顾虑,还是纷纷唤了声“郡主”。
黛窈却没说话。
黛窈在走神。
至于原因……
不知死对头并未真正“拔刀”,而是选择顺从她的这件事,给了她一时无法适应的心理落差,还是黑暗将人的感官放大了。
从方才身体腾空的一瞬,到整个人置身于傅湘前的怀抱,被他大手圈揽着腰肢,黛窈竟又一次莫名奇妙的浑身软。
十七岁了,安阳郡主向来不拘小节,从前并非从未与男子有过肢体接触,甚至同样的姿势,沈延歌都不止这般抱过她一次。
莫非傅湘前是鬼,吸走了她的阳气不成?
“什么,你方才说了什么。”
“傅大人方才说,附近跟有瑞王殿下的人。”辰欢走得颇有些气喘吁吁。
在前方掌灯的白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郡主要不”顿了顿,“若是不小心被谁瞧见了,传出去乱说,怕是不太好?”
白露指的什么,不难理解。
傅湘前脚下未停。
黛窈哦了一声:“瞧见就瞧见啦,本郡主脚疼嘛,那有什么办法不是?”
就算沈延歌的人跟踪她,那又如何呢。
死对头如今是帝王身边亲信,此番送她奉的是圣命。再者事到如今,她还在乎沈延歌怎么看、怎么想不成?
心安理得地瘫在死对头怀里,继续狂吸他的“内在好运气”。事实却是被这人抱着,照理说时隔多年,应该感到陌生才是,可黛窈却仿佛回到了久违的安稳状态,被一种无所顾忌、为所欲为的本能所驱使,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竟一点也不想再下来走路。
甚至隐隐忘了彼此“有仇”。
很安静。
偶尔有风卷过林海,出簌簌声浪,除此之外,耳中只余足靴踩踏雪地而出的细碎声响。
起初时候,黛窈自己也觉不出半分真实,但事实就是这样奇奇怪怪地生了。傅湘前一手环着她的背脊,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腿弯,彼此的气息咫尺可闻。
是种与幼时全然不同的感受。
对于她此番冒昧,他甚至都没问她一句什么,仿佛不感兴趣,还和小时候一样沉默寡言,又或她的理由确实还挺合情合理?
这么想着,黛窈渐渐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下意识将脑袋枕在男人肩头,小腿不自觉轻轻晃动,视线掠过他凸起的喉结。
看着它滚了一下,两下,三下……
憋了半晌,黛窈终是没能忍住:“傅大人是口渴了,想喝水吗?”
松林透不进月光,黛窈眸中映着他苍白利落的下颌,在风灯光影下明明灭灭,却窥不见他面上神情,也猜不到他此刻心里可能会想些什么。
好半晌。
“不想。”傅湘前语气无波。
黛窈又哦了一声:“那你是高热了吗,还是体力不支,这么快就累了?”
辰欢白露:“……”
郡主这般口无遮拦,真的没问题吗。
听着哪里怪怪的,一时也说不上来。
黛窈却是问得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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