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之……”王夫人如遭雷击,身躯猛地一颤,僵在原地。
“夫人……夫人……”张妈妈急忙扶住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不可能,胡太医定能治好你,胡太医……胡太医……”王夫人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我不信,我不信,你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旧疾复发?”
“夫人,请借一步说话。”胡太医从里间走出来,手中拿着银针。
“胡太医,胡太医,您说句话,我们家慎之肯定没事的吧?他自幼身体强健,从未得过什么大病。”王夫人胡乱抹了把眼泪,看到胡太医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慎之肯定是在开玩笑。”
“夫人……”张妈妈轻声说道,“我们去外头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便搀扶着她向外走去。胡太医将银针递给身后的徒弟,快步跟了上去。
“胡太医,您说……”王夫人满脸期待,双手紧握在一起。
“夫人,请恕在下直言。世子的病确实有些奇怪。”胡太医皱着眉头,凝神说道,“若只是劳累过度又感染了风寒,这症状却不太像,倒更像是中毒的迹象。当年世子在北疆时,他的腿曾中过箭毒,虽已痊愈,但当时的血气有可能转到了心肺。不过夫人您不必太过担心,待我再仔细看看。世子如今已经醒了,应该没有大碍。”
王夫人深吸一口气,稍稍松了口气,她含着泪向胡太医行了个大礼,说道:“胡太医,慎之的命就交给您了。”
“夫人,使不得,在下可承受不起您的大礼。”胡太医连忙闪身躲开,说道,“世子他忧思过度,心力交瘁,若是有人能开导他,或许对病情会有所帮助。或许他有什么心结未解,还请夫人尽力相助。”
“多谢胡太医。”王夫人颔首示意,转身向内间走去。
世子爷的心结,张妈妈心中自然明白,可此事已难以收场。若王夫人真将蝉衣母子死遁之事说出,侯爷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而被关在田庄的柳姨娘母女,也必然会逃出生天。
张妈妈心情沉重异常,她深知王夫人内心的纠结。
“慎之,只要你能好起来,母亲什么都答应你。”王夫人坐在床榻边,看着双眼微闭的儿子,心情愈发沉重,“慎之,你可知道,母亲已尽心尽力在替你退与舞阳侯府家的亲事,虽则目前有些眉目,但恐还会有些事端,但请你相信母亲一定会帮你退成。母亲想过了,只要你能舒心,你的婚姻大事,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
裴谨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瞬间苍老的母亲,心中虽有不忍,但为了尽快探寻蝉衣与安儿的真相,他只好暗中与胡太医串通,欺骗自己的母亲,实属无奈之举。
“母亲,多谢您。”裴谨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声说道,“儿子对不起您,让您为儿子伤心了。”
“慎之,胡太医定会想办法救你。你一定要放宽心,好好睡一觉,说不定病就会好起来。”王夫人强忍住泪水,转过身擦了擦眼泪,强作笑颜对着裴谨温柔地说道。
裴谨点点头,脸色更加苍白。
离开竹香园,前往主院的路上,王夫人沉默不语。张妈妈见她紧紧攥着帕子,便知道她心中有多么痛苦。
“夫人,为了世子爷,要不您……”张妈妈试探着问道。
她刚才想过了,若将此事偷偷告诉世子爷,让他先去洛城看看,确认蝉衣与安儿安然无恙,之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或许也是可行之策。
“玉芬。”王夫人低声说道,“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说出去。慎之已经把安儿夭折的消息报送了宫中,若是安儿又……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欺君之罪啊!就是陛下、太子殿下放过我,那裴云山也必会置我于死地。”
“夫人,老奴明白您的难处,可世子爷若为此事心结难解,气血攻心,后果不堪设想。”张妈妈一脸忧虑地看着王夫人,“不如,您先跟他透露一些,就说蝉衣与安儿并未身亡。只是为保他们安全,暂不能让他们回京,或许世子会相信。”
“慎之向来不是轻易信任他人之人,若非他亲眼见到蝉衣和安儿,他是绝不会信的。”王夫人垂泪道,“你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夫人,老奴还未来得及告知您,刚收到消息,洛城那边的管事今日进京了。老奴晚上便去那铺子见他。”张妈妈低声说,“您放心,他们定会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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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塘镇的农家小院里,蝉衣正在屋中做针线活。
来此数日,她发现转塘镇家家户户都以纺丝为业。他们从蚕农处收购蚕茧,纺成蚕丝织成绸布,送至城中贩卖。而这些绸布经染色绣织后,价值更是不菲,最终都成为王公贵族的专属衣物,平民百姓根本无法享用这满身的绫罗绸缎。
蝉衣思索着,若在镇上开一家染色织绣绸缎的小作坊,或许也是一条谋生之路。
她将此想法与章掌柜略提了一下,没想到他竟十分赞同。他说他们铺子有现成的女工可帮忙出绣样,还可将丝绸制成成衣,拿到城里去卖。若是销量好,便可大量投产。江阴城中多的是有钱人,只要货色好,就不愁卖不出去。
蝉衣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像猫抓似的,恨不得立刻大干一场。不过这件事需要不少资金,她可不敢贸然行事,得好好谋划一下才行。
“姑娘,你别老绣花了,眼睛都要坏掉啦。”周妈妈嘟囔着,“咱们府上的事情也不多,要不把那小丫头辞退了吧,这些活儿老奴一个人就能应付得过来。”
“妈妈,你就知道替我省钱。”蝉衣笑了,“我带你来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放心,我手里有钱呢。”
“姑娘啊……”周妈妈嗔怪道,“那还不是你一针一线辛苦攒下来的。以后咱们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是啊。”蝉衣抬头看着她,笑着说,“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多挣些钱。以后咱们也搬到城里去,过过有钱人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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