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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但无处不在的龙舌兰酒信息素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已经记不清四年前跟在白鹤庭身后的那个近卫是什么模样,但可以肯定的是,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年轻人,绝无可能被他忽视掉——他的目光如刀锋一般锐利,举止中却带着些与年龄不匹配的从容。
这让邵城感到熟悉。
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裴铭。
他又看了眼邵一霄,开门见山地说:“我来了,你们把他放了。”
骆从野听完他的开场白,重新低下头,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自己手上。
“我让白嘉树交出陷害元帅的罪人。”刻刀在木柄上划出一道流畅的纹路,他的神情很专注,语气却有些散漫,“邵将军这是在认罪吗?”
邵城没有接他的话,只道:“我是奉命来和谈的。”
白嘉树根本不可能让裴铭沉冤昭雪,那样只会让乌尔丹人的起义变得名正言顺。骆从野不觉得意外:“那他就是让你来送死了。”
但邵一霄显然相当意外。骆从野也看了他一眼,被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逗笑了。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他顿了顿,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他是要让我来当这个刽子手。这样一来,在一无所知的民众眼里,我就成了杀害求和使者的无耻之徒。他可真是想得周全。”
邵城立刻改变了对这年轻人的看法。
他与裴铭是不一样的。与从小被送去进行骑士训练的裴铭不同,他身上仍保留着乌尔丹人与生俱来的野性。
“可是,邵将军应该明白。”骆从野也端正了坐姿,看着他道,“倘若你不向世人说出当年的真相——”
他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父子俩,谁都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我不能说。”邵城答得斩钉截铁。
骆从野点点头,也不强求,只遗憾地撇了下嘴:“那你们两个只能白死了。”
“我如果说了,我的妻女会有危险。”
“那是你与白嘉树之间需要自行解决的问题。”
他起身便要走,邵城的嗓音放低了一点,态度也变得更加诚恳:“我从不让妻女参与政事,他们对裴铭的事一无所知,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适才的那点礼貌笑意在一瞬间凝成了冰,骆从野沉默地看了他几秒,“你的意思是,我母亲不无辜?被你儿子滥杀的那些手无寸铁的乌尔丹人不无辜?”
邵城没有辩驳,只道:“白嘉树已经输了。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和一霄,可我夫人生性善良,他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你若是看不起滥杀无辜之人,那更不应该行你所鄙夷之事,让悲剧再次重演。”
这段满是仁义道德的话很好笑,而邵一霄如遭雷击的表情更好笑。可骆从野没有笑。
“邵将军,你对我的道德水平期待太高了。”他摩挲着手中的半成品刀柄,神色凝重了起来,“况且,我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令人鄙夷之事,他们一旦失去你的庇护,只会凶多吉少。你不是在求我放过他们,是在求我保护他们。你觉得你的要求合理吗?”
邵城没有答话,他本来也没指望乌尔丹人会答应他这个请求。
可骆从野的态度却突然一转——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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