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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为何,脑中凌乱闪现出的画面,却让他仍是想要发笑。
笑什么?笑自己太过天真,以为这乱世纷争之中,尚还会存一丝人情冷暖;笑自己太过愚蠢,竟走不出童年的憧憬,轻易地相信,又轻易地被欺骗;笑自己太过妄想,国破家亡还心存幻想,指望有谁能可以依靠;笑自己太过痴傻,以为苻坚对自己,终归还是会有一分一毫的仁慈。
可笑。可笑之极。
念及此,他几乎是费尽了所有力气,终于大笑出来。
苻坚听闻笑声,蓦地顿下了手中的动作。在方才无休无止地挞伐之下,胸中的怒火发泄了大半后,他却莫名地开始兴奋起来。那种凌虐的快感,或者说,是看着慕容冲在自己面前虚弱无能的样子,几乎要让他兴奋到双眼发红。由是,鞭打愈发紧密,下手愈发狠毒。
而此刻,苻坚停住动作微微喘息,一双眼缓缓扫过面前那具遍布血污的身体。衣襟大敞开,其内原应白皙如玉的皮肤,此刻交错着布满了血痕。殷红的色泽仍在不住地渗出,无论是原本雪白的里衣,还是浅紫的长袍,都已被染红,全然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中间几道格外粗深,在胸口成了斜斜十字形,隐约可见白骨,这原是自己起初集中力道打在同一处的痕迹。而到了后来,苻坚自觉握着马鞭的手也渐渐地开始不听使唤,鞭法最终凌乱地打散开来。但每一下的力道,在亢奋之下却愈发狠绝。
由是此刻面前的人周身终是没了一块完整的皮肤,血水顺着他的衣摆缓缓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足下的地面,积成一滩小小的血洼。
可是大笑之后,唇边却还挂着笑意。
苻坚上前一步,用马鞭抬起对方的下颚,冷笑一声道:“慕容冲,你笑什么?”带血的马鞭触到对方的面颊,原本唯一余下的素净之处,立刻也沾上了血污。
慕容冲没有作答。此刻他无力作答,也无话可答。定定地看着苻坚,轻哼了一声,下一刻却忽然昏迷,垂下去头去。
苻坚微微皱眉,伸手又把他下颚用力地抬了几分,而对方虽微微仰着脸,却仍是闭着眼。双睫微微垂下,神情平静,面色惨白,却衬得侧脸那一团血污分外妖冶。
苻坚忽然前倾了身子,舌尖掠过彼处,将那团妖娆尽数掠进了口中。而然触到那腥膻,心内蓦地便腾起无数的欲念。便如同那凶恶的捕食者一般,开始抑制不住内心最凶残的部分。
触及面颊的唇便不再离开,顺着那处徐徐朝后蔓延,那一抹腥膻也随着啃噬的痕迹掠过耳根脖颈,掠过颈窝锁骨,深红色泽叠加着啃咬留下的淡红痕迹,妖冶地散乱开来。
而身下的人却仍是昏迷,除却身子在自己动作之下微微晃动外,便如同一潭死水。
苻坚忽地顿住动作,红着眼看着对方许久,然而仍是没有半分回应。
若是如此,又有何兴味可言?苻坚皱皱眉,忽地扬声换来了狱吏。
片刻之后,狱吏提着一个木桶走了进来。纵是平日用惯了酷刑,而甫一抬眼见了吊在半空浑身是血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苻坚神色不变,淡淡看着他离开之后,才弯下-身,从木桶中舀出一瓢水。垂眼看了看,唇角逐渐浮现出笑意。
忽地一用力,伸手将水瓢悬在慕容冲头顶,稍一倾斜,水便缓缓地淋上了面前的人。顺着头顶,细微地下落。
而原本几乎昏死的人忽然一声惨叫,蓦地睁开眼来。那周身如针刺一般的疼痛,将先前的已经麻木的疼痛骤然唤醒,却更是变本加厉地在周身蔓延开来。
看着慕容冲的身子开始本能地抖动挣扎,苻坚却分毫不为所动,将瓢中剩余的水缓缓浇完,面上的笑意反是浓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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