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晏抬起手,猛地扯了扯衬衫的领口,试图消除那份窒闷感。
片刻后,他压住呼吸打开门,快步穿过黑黝黝的走廊,走进隔壁贺季同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
贺季同正翘着一郎腿,重审某个新人作家的版权合同,听到门口的声响,随口道:“你要回去了?顺便载我一程呗,白天和出版社的人应酬,喝了点酒。”
他话音落下,许久没听到接腔。
贺季同从合同里移开眼,耐着性子看他表弟又发什么疯。
却发现这人状态很不对。
哪怕是在昨天,那个女高中生爸妈找来时,他的脸色都不像现在这么差。
他倚着门框没有说话,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被扯掉了,领口还挂着残存的线头。
眼神黑而沉,嘴角紧抿着,气压低到如同台风过境前的乌云蔽日。
不像是有人欠他钱,倒像是有人欠他命。
贺季同的神情稍稍严肃了些,不由自主地坐直:“出什么事了?你爸又找你麻烦了?”
“……”
迟晏深吸了一口气。
贺季同的眉毛拧起来:“说话,到底怎么了?”
“所以,”他黑着脸的表弟又不耐地扯了扯已经掉了一颗扣子的领口,悠悠地开口,“你这两天为什么又恢复正常了?”
贺季同一脸黑人问号,不解道:“什么?”
迟晏又深呼吸了一下。
他房间里的烟味也呛人。
这个世界上。
怎么就没有一个地方有新鲜氧气。
他极其好脾气地,一字一句请教:“前两周你每天都那个死样子,为什么这几天没事了?怎么好的,教教我。”
“……”
贺季同无比灵光的大脑转了转。
片刻后,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两周多以前的对话。
彼时他表弟满脸的轻松与幸灾乐祸。
嘴还特别贱。
——“所以你最近这副死样子,是因为被玩弄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你可能是太老了,脑子比不过年轻人,所以容易被骗。”
“……”
因果循环。
报应不爽。
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贺季同登时笑出了声。
越笑越忍不住,越笑越放肆,直到瞥见表弟一副要吃人的神情后,他才勉强敛住笑意,擦着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原话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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