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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大爷是在外喝了几杯酒,此时酒兴上来,那腹中就似一团火一般,热腾腾的也上来了,抱住娇儿怎肯放手,听她这样说,不过是伸手替娇儿把衣带扯开,嘴里嘟囔一句:“怕什么,有我呢?”
就再没有别的话说,娇儿不过假撇清几下,也就随他去了,谁知那日回来,姑娘本还是高兴的,等到听的此事,冷着脸就把姑爷的铺盖捡了出来,把他赶到外面,再不许他进房来睡。潘大爷也是富家娇性,怎肯受这样冷遇,越发不进房,两夫妻就这样过了两年,直到听的娇儿有孕,潘大爷才去找妻子商量,要把娇儿正了名分。
娇儿想到这里,看眼刘如蕴,不由也有些怪自家姑娘,若不是你性子太拗,又何需有此事呢?从外面寻一个,怎好过自己这个从小服侍的丫鬟呢?
何奶奶和刘太太,潘太太三个人,嘴都快磨破了,都说不回刘如蕴性子转来,刘太太不由发狠,起身就携着潘太太告辞:“潘太太,这样的女儿,我也不要了,是死是活由着你家去。”何奶奶听的刘太太也发狠,忙劝了两句,接着拉住刘如蕴:“三妹,你这性子,叫做姐姐的怎么说你?你还不快些认个错,现时你就算是和妹夫和离了,娘家也是归不得的,难道你真要流落街头不成?三妹,你怎如此执拗?”
刘如蕴跪在那里半日,膝盖早就跪麻了,她自出娘胎以来,还从没受过这样的罪,何奶奶虽来拉她,她依然跪着不动:“二姐,方才做妹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娘若觉得我给刘家蒙羞,就不认了我去,这本也是我的意思,二姐又何苦来劝?”
刘太太听的刘如蕴还是不肯改主意,跺脚道:“好好,你今日既说这样的话,从此我们母女恩断义绝。”说着也不管潘太太,就要往外走,刘如蕴车转身,又给刘太太磕头下去:“娘,十月怀胎之情,就请娘受了女儿这几个头吧。”
何奶奶听的泪落,潘太太也用帕子点一点眼角,上前对刘太太道:“刘太太,这总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今日和离了,你又何苦如此?”刘太太听潘太太话里的意思,想来也是要和离了,叹一口气,摇手道:“我身上掉下来的,没有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肉。”说着就往外走,何奶奶叹气,还是跟着她走了。
屋内就剩下潘太太婆媳三人,潘太太坐了下去,招呼陈姨娘道:“姨奶奶,你先起来吧,刚出了月子的人,怎能受得了这个?”陈姨娘看一眼刘如蕴,见她还跪着,自己缩了一下,不敢站起来,潘太太一拍桌子:“怕什么,眼看就要和离了,她再不是你的主母。”
陈姨娘这才站了起来,潘太太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只是她们在里面说,小丫鬟自然也不敢换茶的,那茶却是冰冷的,潘太太又把茶放了下去,对刘如蕴道:“刘姑娘,方才你母亲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若要和离了,潘家不要你,刘家归不得,你可想好了?”
第5章
刘如蕴看向潘太太,下巴微微一抬:“太太的话,做小辈的自然句句都听到了,只是今日我既做了这样没脸面的事情,也就料过了刘家是归不得的,自然是想好的了。”
潘太太看着刘如蕴,刘如蕴并不似原先一样,低头,垂手而立就像所有的媳妇一样,和她对视,眼里的光让潘太太有些心惊,那样的光,只有自己闺中时候才有,现在。潘太太叹气:“刘家姑娘,你既这样,我就再不劝你了,可惜好好一桩亲事。”
刘如蕴唇边勾起一抹笑容,看向潘太太:“太太,世间之事,对女子甚是不公,我刘如蕴不过想寻个一心对自己的男子而已,既不要相如般才,也不要潘安样貌,当日誓言,他既不遵,我求下堂,也是常理,太太又何苦为我叹息?”
潘太太叹气:“一心一意,如蕴你可知道,这不过是奢望?”这是潘太太第一次叫刘如蕴的名字,刘如蕴也不觉得她这样叫,有什么不对,微微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凤头微翘,这样的罪男子也不受的,随即又抬头:“太太,如蕴也知道这是奢望,然。”
刘如蕴微微一顿,又接上去:“人生在世,不是不愁吃喝就成了。”潘太太再没说话,高声叫来人,管家婆子进来,看见站在一边的大奶奶,斜了一眼,上前问道:“太太可有什么话说?”
潘太太用手指揉揉头:“你先请刘家姑娘去客房休息,再请大爷进来。”管家婆子答了声是,刘如蕴趋前一步:“太太,这桩事,总是早了早好。”
潘太太已经叫丫鬟来换了热茶,说话口干,正在喝茶,听了这话,放下杯子道:“一夜而已,难道刘姑娘还怕我潘家害你不成,况且当日你也是我潘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经媳妇,今日你要和离,总也要请了族里亲长,难不成纸也不给一张就让你离了潘家。”
刘如蕴听了这话,后退一步,万福下去:“如蕴谢过太太。”跟着管家婆子下去了,潘太太用手撑住头,一双小手握成拳,在潘太太肩上轻轻敲起来,潘太太转头,瞧见是陈姨娘,挥手道:“你也下去吧,今日这些事情,都累着了。”
陈姨娘应了,行礼就要下去,见潘太太还是用手揉着额头,小心翼翼开口:“太太,要不要奴去劝劝姑娘?”潘太太哼了一声:“这事因谁而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还不快些下去。”陈姨娘眼里的泪又要下来,忙忍住了,走出房里。
刚拐过弯,就见到潘大爷过来,陈姨娘忙行礼,潘大爷脚步匆匆,见她来了,停下脚步问道:“她的事,娘怎么说?”陈姨娘摇头,潘大爷见她眼里的泪要坠不坠,心里也有些憋闷,这样女子,甚事都不会,甩甩袖子道:“你也不会在旁劝劝,怎么只会哭?”
陈姨娘的眼泪这下是真的掉下来了:“大爷,奴不知道怎么劝。”潘大爷又想发火,忍住了,脚步匆匆的进房去了,陈姨娘站了一会,自己姑娘真的下堂求去,等新奶奶进门,可没有姑娘那么好说话的,一个比正室还早生了儿子的妾,自己该怎么办呢?
丫鬟等的急了,小声叫道:“姨奶奶,还是回房去吧,哥儿今日还没去看呢。”陈姨娘擦一擦泪,跟着丫鬟回房。
潘大爷进了房,给潘太太施礼,潘太太也不喊他起来,只是让他跪在那里,潘大爷跪了一刻,抬头道:“娘,儿子就算有错,媳妇的错就更多了,哪个女子像她一样,不许丈夫纳妾的,大丈夫三妻四妾,开枝散叶也是本等,偏生她就这样捻酸吃醋,毫不贤惠。”
潘太太一拍桌子:“这个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你媳妇现在是执意求去,潘刘两家的面子都给你丢光了,你还犟嘴?”潘大爷忙站起身,给潘太太捶着背:“娘,是她要求去,又不是我潘家休妻,丢的也是刘家的脸,再说她这个不贤惠的名声传出去了,谁肯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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