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九定了定神,“朱捕头,这可……”,没等他说完,朱头摆了摆手,“不关你们的事。”
张二婶养猪,自然也杀过猪,听朱头这么一说,反回了个神,起身扣紧了衣角,又捋了捋头发道:“朱捕头,这东西在我这,我可真不知道。”
朱头一乐,拎起两张人皮道:“都说了不关你们的事儿,这皮骨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连骨髓都没了,轻的很。昨天夜里,我跟了他们俩一路了,可不知怎么,他俩就往你家猪圈里跑,我跟过来看的时候,他们就成这样了。”
张二婶道:“昨晚?昨晚我啥都不知道,睡得很沉。”
朱头道:“你要睡的不沉,现在我就索了你去衙门里问话。”
石九猛然想起野猪精和那头公猪,会不会那野猪精干的,这话他可不敢提,转而问道:“这两个就是……”。
朱头直截了当,“县官大人的小妾和她的小情人,”石九听了一阵肚子疼,刚才被张二婶逼的差点没退路,这会子放了松了又碰见这么个事儿,忍不住放了个屁。
“卟”的一声,屁刚放完,朱头手里的两幅皮骨一散,份量又轻了许多。
张二婶一脸惊讶,指着那皮骨道:“这…,这不是人皮。”
朱头拎起一看,这两副皮骨也太轻了,用手摸了摸,是纸的。朱头脸色一沉,中计了。
昨晚他跟了这两个东西一路,原来是两个纸人,想是人家的分身术,真的两人早已跑远。捉贼的,被贼糊弄,那是莫大的耻辱。
朱头拎起两个纸人仔细看了看,发现两个纸人的头上,各插了两枚红色的松针。
所谓松针,就是松树的叶子,这东西又细又小,还有点子扎手,所以才做松针。
石九看了眼,“我们这,可没有这样的松针。”
朱头抬头,看着远处的万年河,河的一头,是一片朦胧的山影,“十方山,只有那儿才有这样的红松。”
石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朱头转向张二婶,“这位军嫂,今天能不能成亲?”
张二婶一懵,“什什…,什么?”
“你不是娶汉子么?”
“是啊。”
“娶我,我还带着官饷,办完了这个案子,我还能得赏钱,我昨晚在你家猪圈外睡了一宿,我喜欢你圈子里的味道。”
“什么味道?”
“猪骚味。”
张二婶抬手就是一巴掌,朱头却没有躲,脸上留了五道手印,张二婶指着朱头骂道:“我虽是寡妇,可也是军寡,身上这股味道天生的,注定是个养猪婆。你们这群混账拿这个味道笑话我,一个个都是些杂毛鬼龌蹉货,你们俩统统给我滚。”
张二婶的本名,叫做苗秀秀,自打嫁了人,随了夫姓。丈夫一死,人都叫她张二婶,身上的猪骚味,总有人背后笑话,她也都知道。
可当着她的面,说喜欢她一身猪骚味的,朱头是第一个。这若是个玩笑,对苗秀秀是最大羞辱。
朱头一拱手,“你误会了,我这人简单,有过两个媳妇,第一个难产死了,后娶了一个,又得病死了,人都说我虽然是个捕头,可是命硬克妻,我也就没再娶媳妇。
昨晚我在你这猪圈旁,是我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我是个孤儿,本就没人要,我娘在猪圈里捡了我,我娘不能生,我爹又姓朱,他俩不识字,就把我当头胎养,所以给我取个名字叫朱头。
昨晚在你这儿,我很有家的感觉,方才见你要喜欢这个小哥,可人家不肯,我觉得咱俩挺合适,而且,我不但闻不到你身上的猪骚味,我还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十分迷人,我很喜欢闻。实不相瞒,我昨晚…”。
朱头把头一低。
苗秀秀问,“昨晚怎么了?”
“我隔着窗户,偷偷…”。
“偷什么………”。
“偷闻了你的味道。”
石九瞪了朱头一眼,“人家可是兵寡,你不想当差了。”
苗秀秀瞪了眼石九,“你闭嘴,不关你的事。”石九立马闭嘴。
朱头继续解释:“我知道,我该死,可是你窗户飘出来的那股味道,实在好闻,我想进房可又不敢,想敲门又怕打扰你休息,所以我就在你窗户下睡了一宿。”
说到这,朱头黑脸一红,那脸显得更黑了些。苗秀秀听得心跳加速,口中却道:“你这算偷看兵寡。”
“我没有,我是闻,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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