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村里眼见一天比一天热闹。
杀猪、浸米、扫屯、做米果、备供岁饭……季微澜见着样样都稀奇,样样都有趣。
女人们不去赶海,成群结队背着箩筐,去盐田附近的小山丘摘香蕉叶、海麻叶,说是到了做筐炊饼和叶搭饼的时候。
季微澜被她们邀约同去,原本已经应了。眸光一转,在队伍中瞥见水鱼嫂,脚步就放缓下来。
正巧瞥见村口榕树下有个熟悉的影子,她连忙说:“我同海花有事要讲,今天就不去啦。”
海花在榕树下对着手机低声哼唱着,时不时抬头朝路口张望。见季微澜走近,就羞怯地唤了声“漂亮姐姐”,手机也揣进了兜里。
按字排辈,这个小姑娘算是季微澜的远方堂妹。这几天相处下来,季微澜现她心思细腻,又有天生的美感,每次都能从大堆贝壳中选出搭配最和谐的成组。一问,美术课的成绩果然不错。可惜,这孩子并不想学画画,和她的两个小伙伴一样,梦想是当明星。
三个小姑娘还告诉她,她们是一个组合,过年时要在“村晚”上惊艳全村。
“在等你爸爸妈妈?”季微澜问。
和村里大多数孩子一样,海花也是跟随祖父母生活的留守儿童。父母在北方城市打工,一个月通一次电话,一年回家一趟。海花父母的工作应该不错,所以她有手机用,每年还能收到城里新潮的衣服。只是孩子生长太快,年初收到的新衣服,穿穿就不那么合身了。
现在海花身上的牛仔裤就短了一截,露出细伶伶两只脚脖子。
海花嗯了一声,又朝路口望望。
这些天不断有外出打工的村民回乡,全村都洋溢着骨肉团圆的喜悦。季微澜每天都在触景生情,格外思念再也无法团圆的妈妈。
看着眼前翘期盼,又一次次失望的小姑娘,她轻叹一声:“先去我那里坐一坐?把海虹、阿带也叫上,姐姐请你们喝下午茶。放心,爸爸妈妈回来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想在这里等等。”海花小声说,“在这里等着,总觉得他们马上就能回来哩。”
季微澜理解地点点头,默默陪小姑娘站了一会儿。
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知不知道林虾虎这几天去哪里了?”
那一院子的破烂,她已经挨个给做出贡献的小朋友结账了。得到鼓励的孩子们,最近陆续又带来各种收集品,唯独不见带领大家“共同致富”的林虾虎。
海花有点惊讶:“他当然是同墨鱼仔他们一起。早上还见他们几个朝灯楼角那边去,说是有好东西捡。”
季微澜皱皱眉。
木船被破坏那件事,前两天马友还是在村民大会上通报了,尽管是不点名批评。
莫非林虾虎知道了水鱼嫂的事,所以刻意躲着她?
到黄昏时,果然来“交货”的只有墨鱼仔几个人。除了贝壳海螺,他们还带来了那种非石非珊瑚的东西。
季微澜已经咨询过高磊,知道这是海中大鱼的骨骸残片,经过海沙和波涛的反复冲刷,已经石化。
这次墨鱼仔他们带回的鱼骨,每一块都有巴掌大,有几块上面还隐隐可见涟漪般的花纹,果然是好东西。
季微澜给他们结了账,貌似不经意问道:“林虾虎那份,你们谁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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