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守文瞟他一眼,“有何不可?”
“这……”齐凛直觉不妥,却又一时找不出理由劝谏。
待稍稍冷静过后,他那不妥的直觉竟诡异般地慢慢消逝,反而觉得孟守文此议竟莫名的合理。
论战勋、论用兵、论诡谋、论决断,放眼整个东陆,都不会再有比这个曾令淳军主帅两度重伤、麾下两员大将一死一伤、几乎成功锉断淳军南伐之路的均廷败将,更能够令众人信服其帅兵之能的人了。
而齐凛更是深知,倘无霍塘为叶增所锻之“名将之血”,二人最后一战之胜负,实难计料。
倘是瞿广果然能为贲室所驱用,伐休一事几乎已能见其功成。且这诛伐裴氏之莫大功勋,于他而言不过是用以折罪罢了,不会对贲室天子造成将臣功高之威胁。
如此想通后,齐凛不禁再度叹服孟守文之英智。而伐休之事若无须再操心,便只余一事令他在此刻隐怀忧虑。
他想了想,终是直言:“如若此番事成,澜州再无兵争,臣恐十年之内,贲室必有新患。”
孟守文若有所思,“你是说——晋国?”
齐凛点头。
“晋国新王王景予,的确不是寻常之辈。”孟守文回忆着之前他一手筹划的晋、羽之变,此时亦颇感同齐凛的忧虑,“如此年轻,便有那般城府与治国之才,倘给他与晋国足够的时间,此人必成虎龙之姿。”
齐凛遂进言道:“王上何不早做打算?譬如联姻。贲室皇后之位,或可考虑晋王的胞姊。”
孟守文不应不拒,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
片刻后,他问说:“册立晋女为后,与鄂伦部的邦交又将如何?”
齐凛皱了皱眉:“王上当初对鄂伦部只许了淳王后之位,并未许其东陆皇后之位——那时王上是否能够入主天启,都未可知。纵是眼下册立她人为后,鄂伦部亦无理由对王上发难。且邦交一事,根在利弊,无关乎情义。王上需权衡贲室大局,慎思取舍。”
孟守文沉默了一会儿,吩咐他道:“去拟国书罢。”
·
“嘎吱”一声,门被从外推开。
孟守文蹑跟步入室中,尽力将关门的声音减至最轻。回身转望,却见宝音不知何时已醒,此刻正在案前默默习字。他一侧嘴角稍扬,走至她身后,颇为温柔地将笔自她手中抽走,“你需遵医嘱,尽量多休息,不要做这些劳动心神的事情。”
宝音一日前抵达,气色食欲皆不佳,整个人都恹恹的。孟守文担心她染了急疫,立刻找了随行医官来看。在其仔细的诊视过后,他被意外地告知王后这是有孕了。
孟守文大喜。
本就颇宠宝音的他,这两日对她更是呵捧甚于从前,又似乎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尽现他心中喜悦之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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