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色的地毯上布满金色的大马士革花纹,上头额外赠送不少黑灰点状的污渍。
这间快捷酒店的走廊里全是反光的镜面,泛着黄色的旧暖光,一块儿跟着一块儿,把人的身体不停在影像里头割成凌乱的碎钻。
不该跟着她上楼的。
甘霖这么跟自己说。
可是驺虞的丝巾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在大堂开房时只能解开了头上的缎带,用一头比绸缎更柔顺的长发去试图遮挡着自己的面容。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至西,在雪白的医院里,黑暗的楼道里,甘霖都曾帮着她挡住旁人不善的视线,于是在这软装都是些暗红的快捷酒店里,甘霖也自然而然地用肩膀挡着她的脸,替她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房卡塞进驺虞的手里,可她不接,推拒着又紧张兮兮地缩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衣摆,“这,这里有些吓人。怎么好多镜子。送我到门口吧。”
镜子多辟邪,驺虞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他也就真的上了楼。
可扶着她走过了长长的走廊,到了那门口,驺虞又有办法把他扯进房间里去。
她人软糯糯地往下坠着,腰肢像融化的白玉,好像是多一步都走不了了,非要喊着脚疼。
于是方才甘霖路过药店买来的绷带,棉签,还有紫药水和药粉就都有了用武之地。
驺虞的鞋子刚才是他在楼道里帮她捡回来穿上的,此刻又被他重新脱掉。
她坐在马桶盖子上翘着二郎腿,尽量抬高自己的脚背,他则弯腰俯身,解开了她脚踝旁边窄窄细细的皮带扣。
一穿一脱很有些暧昧掺杂在里头。
尤其是这个动作,她在高处,他在低处,分不清谁喜欢了睡,到底谁在纠缠谁。旁观者淡淡看着,更像是下头这位眉眼似雪的男士正在为喜欢的人甘心服侍着。
甘霖应该也觉察到了这其中的不妥,手像被烫到一样离开了她的脚踝,撂下了那只朱红色的鞋子径直走出狭窄的浴室去拎了药水来。
驺虞这会儿的扮相是娇中带弱的,跟刚才贴在他身上做那件事时带着不同的气场。葱白似的手指聊开了裙摆,解开了吊带袜又吃痛似的颦着眉,十分难熬,一点点褪掉那层波点的薄丝。
脚下的伤口撩起来给他看,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一寸长的伤口本是清浅的皮肉伤,但是不知道她穿着这双高跟鞋硬走了多久,血一直流,现在都把那层丝袜黏在了外翻的伤口上。
驺虞扯了扯那只高筒袜,布料沾着白白红红的娇嫩皮肉,咕哝着:“好疼……”
这个疼字是有力量的,是形容词,有感官投射,能让甘霖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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