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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的时候,那个被我选中的人可以成为替罪羊,像蜥蜴断尾一样,他会代替我被警察抓,代替我顶银行抢匪的罪。』——春想起夏至恒和他说过的话。
那是夏至恒深藏的、关於恒春的秘密快被拆穿时,对他说过的话。
那时候春并不相信,认为那是矛盾的,不是『真的』,是『谎话』。
但现在看来,当时夏至恒最怕被春拆穿的,恐怕就是这个『谎话』。
也因此夏至恒自己先说了『谎话』。他知道春就是这样的人,沉溺於思辨。沉溺於思辨的人总有一个特点——当『答案』清楚明白地摆在眼前时,思辨者会下意识地闪避,说服自己『那不是真的』。
在和春相处的半月之内,夏至恒一直在衡量他。衡量假使春真的成为戴罪羔羊,春是不是会把他和盘托出。
春始终不曾明确表态。而夏至恒也一直在等待。
春到现在仍旧不能确定,夏至恒的『能力』究竟有多少是真的。有时候真实得令春不得不相信,有时却又令春半信半疑。
但春相信,夏至恒确实『知道』他的某个想法。那个想法让夏至恒的计画得以成功。
直到那个晚上,在那个水泥格子里,那个微雨的夜晚。夏至恒终於『相信』了这个想法,而且是『确信』。
但是也就是这份『确信』,让夏至恒最终变更了他的计画。
他让春退出了这场游戏。让自己退出了春的生命。
春觉得气忿。但仔细一想又不是气忿。春觉得不甘。但仔细一想又不是不甘。春觉得郁闷,但仔细一想又不是郁闷。
腰早已经不疼了,但至少他曾经痛过。
把一个人的身体弄得这样疼痛,却不给人报复的机会,就这样逃之夭夭。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况且,痛的部份还不只是身体。
春也不得不佩服夏至恒,即使变更了某些细节,夏至恒的整个计画可以说是完全成功的。春这一年来每天紧盯着各类报章杂志,这几乎成了春的例行公事,打开报纸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没有银行抢匪落网的消息。
春没有一次期望落空。
报纸上说抢匪抢走了一亿五千万元,平常保险库是不会放这麽多现金的,但当天刚好有一批重要交易,有个男人为了向女友求婚,当她的面存了一亿元进银行帐户里。春肯定夏至恒知道这件事。
春有时看着窗外想。那个人,或许用那笔钱还清了所有债务、逃出国外,买了一艘游艇,现在正在哪个不知名的小岛上,重新开始人生也说不定。
时节进入冬季时,责编给春捎来了电话。
「喂,春……」不同以往的虚弱声音。
「怎麽了。」春问。
「你还是一样这麽『冷静』啊,春……」责编很感慨地说。春缄默。「我得了肠胃炎,两个礼拜了还没好。唉,秋天真是个让人肠胃崩坏的季节,太多美食了。」
「已经是冬天了。」春说。
「唉,总之这个肠胃炎真是把我整惨了,我瘦到现在只剩下八十五公斤,你说夸张不夸张?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站得上翻译社的体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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