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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念鸢练完了上午的基本功,路承托人传信让她回屋陪着江芜,她转了一圈在住处隔壁的小院子里找到了正在和面的男人,江芜挽着袖子拢着头发,因为心理倒退了十几年,他现在连这些事情都做得不利索,路念鸢背着木枪敲了敲门,她喊了一声江先生江芜却没回音她,她走过去想帮把手,可还没走到桌案边上她就瞧见江芜哭了,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成型的面团上,眨眼就消失不见。
路承忙了能有将近一个时辰,后厨今日做了烤鱼,拿回屋不方便,他就想带着江芜去外头吃,屋里没人,他里外转了半圈也没看见江芜的影子,连同路念鸢在内也没了踪影,激流坞地处山脚,地势相对白龙口要平坦一些,所以城池也大,他从住处找到粮仓一路上都没看见江芜的人影,路承本不应该着急,激流坞防守森严,除非是盟中同袍外人想要入内简直难于登天,而江芜就更不可能自己离开,可他眼下没多少理智,他生怕江芜是偷偷跑出去寻他梦中的路以安了。
他急匆匆的喊来自己的护卫帮他一起找,刚跟江芜打过照面的近卫告诉他江芜去了他议事的正厅,路承跑去找就又跟江芜擦肩而过,守正厅的侍卫告诉他江芜刚来过,知道他回去了便也回去了,路承急三火四的踩上城墙借力使轻功回了住处,然而江芜还慢吞吞的走在路上生怕食盒里东西洒了。
路承险些红了眼,他从空无一人的住处往外跑,几步出去迎面撞上来低头看路的江芜,食盒摔到了路边,江芜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掐住了肩膀,路承是真的被吓着了,他不安的厉害,以至于都没发现江芜的异样。
他钳着江芜的胳膊里里外外检查了一边,没在他身上发现包裹盘缠之类的东西才缓了一口气,他近乎训诫一样的斥了江芜一句怎么能到处乱跑,话说出口路承就后悔了,他看见江芜手上有被烫红的地方,也看见倒在路边的食盒里正往外流着热腾腾的汤水。
江芜撇下路承自己回了住处,他关门之后还挡了把椅子,脱去鞋袜和外袍爬上床蜷进了角落里,手背上被烫红的地方起了两个不大的水泡,他额前的刘海和面颊上也沾着白花花的面粉,袖口和外袍的衣襟就更不必说,江芜抱着厚实的被子用力怼了两下,也不知是手疼还是委屈,很快就红着眼圈消停了下来。
路承后悔的要命,他跑着去找了烫伤的药膏,半路被路念鸢揪着衣角硬是拖到了小厨房,里头的桌案全是面粉,灶边摆着好几碗煮好的面条,有的放多了油,有的放多了盐,先做的几碗已经稠成了一团,江芜拿走的大概是唯一做成的一碗。
他在回去的路上捡起了食盒,里头的一碗面已经洒了大半,不算澄澈的面汤并不是因为被泥土弄脏了,而是里头拌进了煮熟的蛋黄,澄黄的鸡蛋黄被人细心的压碎搅进面汤,路承看了半晌,他把取来的纱布和药膏揣进怀里,又把落到地上的面条抓进碗里,他就这样端着面碗站在路边,头也不抬一声不吭的把面和汤都吃得一点不剩。
第24章
江芜手指细长苍白,常年用笔所以指节处有薄茧,他气血不足,去年受伤之后就时常会手脚发凉,因而指甲看上去有些偏乌,并不是正常的颜色,路承会帮他修剪指甲,用锉刀仔细磨平每一处,直到修得圆润光滑才肯罢手,江芜自己总是没有轻重,尤其是情事里他还是习惯隐忍,一旦路承做得过分他总会将自己的手心抓出血来,又或者是太过用力的抠着床头以至于将指甲弄劈。
用火折子烧过的银针有些发黑,路承小心翼翼将水泡挑开,再挤出里头的液体,白皙的手背上三个水泡实在是太过扎眼,江芜另手抱膝坐在床脚并不肯出来,路承就只能跪在床上认认真真的给他上药包扎,尽管他反复道歉江芜也不肯跟他搭话,澄明的眸子里蓄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配上泛红的眼眶惹得路承整颗心绞起来疼。
江芜倒不是疤痕体质,就连胸口的伤在半年多的药浴之后也平整了不少,几个水泡大概几天就能好利索,路承给他裹好纱布打上死扣,药粉对伤口有一定的刺激,江芜抽回手来自己捂着,显然是疼也也不打算吭声,路承哄骗似的想把他搂进怀里抱着,结果使得江芜干脆抄起枕头砸向了他的胸口。
对于平常人而言这般行径只是玩笑似的打闹罢了,可对路承来讲这是头一次,从小到大江芜连一句重话都没跟他说过,这样动手打他更是头一回,路承不躲不闪的受了,他还捡起枕头塞回给江芜让他继续撒气,江芜腮帮子有些鼓的红着眼睛瞪他,一副想打又不舍得再下手的模样直叫人心痒又心疼。
许是情绪激动又忙活了一上午,江芜委屈了半晌等到想消气的时候觉出了不适,胸口闷得厉害,细微但无法忽略的疼痛从肋下慢慢爬上来,很快就带着心脏的部位开始疼,他软下身子主动依偎进路承怀里,态度的转变让路承惊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发现了江芜的异样。
蛊虫也是有时限寿命的东西,算下来这只蛊在江芜心脉里待了十年有余,已经到了越来越不稳定的阶段,巫情其实去年就做了替江芜取蛊的准备,万事俱备的时候恶人谷攻了白龙口,江芜重伤险些丧命,心脉俱损反倒还要靠淫蛊来暂缓一口气。
依靠人力的擅自取蛊需得江芜自己有体力能支撑住,事后也需静养数日才能补回来失去的气血,江芜而今的状态已经是勉强维持正常生活,若想休养到能够取蛊的身体状况,怎么着还要过上两三年,路承也因此更加过不去这道坎,江芜若是不替他挡那一刀,怕是早就可以摆脱这般折磨之极的处境了。
临时的蛊发不是第一次,先前还在白龙口的时候就有过几次,起先的几回江芜都想自己扛着不吭声,路承那段时间也确实有点忙,一来二去没注意到,江芜掂量着分寸,一来是未到时限的蛊发没有正常情况下那么严重,他自己忍一忍倒也能平安无事的熬过去,二来他是真的不想让路承知道,就怕他会更加自责。
后来的几次都在夜里,路承同床共枕的陪着他,他自然瞒不过去,他不舍得让路承放血,所以几乎每回都是以两个人腻乎到一起去缠绵一番作为了结,江芜不是每次都有精力,有时候正常频率的蛊发刚过去,他身后还肿着没法用,他不想让路承再受伤,频繁的蛊发对于路承而言不是好事,尽管他年轻气血旺江芜也舍不得。
江芜疼出了冷汗,他攥着路承的衣襟呜咽出声,尽管已经忘了从前的过往但身体还是选择了顺应本能,他磕磕绊绊的扯开了路承的衣襟,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冷汗从额角滑落一颗,俊秀斯文的面上很快就染了红潮,他懵懂又笨拙的抓着路承的腰不肯松手,柔软的唇瓣贴着他的颈子一路往下,江芜迷蒙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缓解体内的痛苦,但冥冥中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做出举动路承就一定会做出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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