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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郁瑟要比爱池欲更难让人理解一些,后者似乎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但郁瑟呢,众人眼里她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长得漂亮,很会哄人——当然这是从池欲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有时候池欲怒气冲冲地去找她,可是回来却总是带着笑。
宋清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开始不自觉地定到郁瑟身上,等到宋清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无法轻易抽身了。
爱对于宋清来说注定是一件扭曲的事情,他既无法放弃池欲也无法全心全意的去爱郁瑟,在两人之间来回来回摇摆,既见证他们的相爱和分手,又始终不甘地伺机而动。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不确定能达成什么结果。
他想让郁瑟离开,这件事需要一个前置条件,就是池欲必须要放手,被动或者主动。
而被动的前提则是池欲不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不然无论用什么办法池欲都决不允许郁瑟再走。至于主动让他放手,压根不可能,毕竟当初他曾以死亡为要挟换来了一个重来的机会。
宋清的手指在伞杆上紧了紧,仍旧说道:“事出紧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是吗?”池欲从郁瑟脸上抽手,郁瑟察觉到危险,立马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求饶似地解释道:“是我和小叔说要回去的,小叔才帮我的,池欲。”
她不说还好,一说原本池欲的姿势还有点轻慢,现下却回头直直地盯着她,目似幽谭,引的人将要溺毙其中。
他讽刺一笑:“去苏城是吗?”
郁瑟不敢接话,池欲提高声音:“是吗?!”
他反手握住郁瑟的胳膊,一把把她扯到自己身边,忍无可忍:“你还要再骗我是吗?怎么多次还骗不够吗?!郁瑟,我他妈是来和你谈恋爱的,不是他妈的要听你撒谎,我再问你一遍,是去苏城吗?是吗,说话!”
郁瑟的手臂被他拽得生疼,她两边为难,在池欲的质问下不愿意再撒谎,可是也不能供出宋清让他承担池欲的怒火,眼圈发红,试图让池欲冷静,断断续续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生气好吗。”
“不是去苏城,”宋清接话,从容地推翻自己的谎言:“这躺航班要去榆南。”
榆南这个地名对池欲和郁瑟来说都很陌生,但那里有全国最大,最顶尖的腺体研究基地。
郁瑟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地方的意思,但池欲不明白,郁瑟没有露出和他一样困惑的表情,这昭示着他们共有一个秘密,而池欲是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
池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笑了一声。
大风和骤雨席卷着大地,狂风带着醉意肆意得刮着,刮得野草成片的摆荡,倒下。幽远阴蓝的天空上似乎有个漩涡,滋生和扩散着情绪,雨水一声声砸在地上,敲打着汽车和伞面,混合着血水从原本光洁的车窗上流下。
池欲抓起宋清的头发往朝车窗砸,他下了死手,动作之间满是暴虐的戾气,砰砰的几声听得人心惊胆颤。
郁瑟不顾阻拦扑过去抱住池欲的腰,使劲拉着他的手,惊慌失措地哀求:“我可以解释,我能解释,池欲你先放手……”
宋清没躲,也没反抗,他丝毫不顾及头上的鲜血淋漓,反手紧握住手腕上垂下的琉璃配饰。
痛苦似乎少了几分,又像是钻进了心底。
池欲一手握着郁瑟的手臂,一手拽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拎起,与动作不匹配的是他的语调还是轻描淡写:“去榆南什么事?”
宋清直视着他,他眼镜破碎,挂着脸上,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微微笑:“我们聊聊?”
他朝郁瑟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郁瑟不敢回应他,只拉着池欲,把手往他掌中挤,声音中哭腔明显:“我可以说,池欲,你别动手。”
池欲一拳砸在宋清的腹部,宋清痛苦地弯腰,池欲唤助理:“钱雯,带她进去。”
钱雯上前,她也被面前的这一幕吓到了,但仍然保持着良好的职业修养,温和坚定地请郁瑟进去。
郁瑟不松手,溅起的水珠落到她的小腿上,一片冰凉,艰涩地讲:“我在榆南工作,我只在国外读了一年大学,池欲,”
她大脑空白片刻,说:“我去自首了。”
池欲手臂僵住,一瞬间刻骨铭心的疼痛从血液和骨头中冒出来,浸得他筋骨痛软,池欲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郁瑟轻声重复:“我去自首了,所以在榆南工作。”
宋清起身,他脸上挂着一抹笑,说:“你不懂她,池欲,我们聊聊?”
池欲从郁瑟怀中抽手,旁边的助理懂眼色的递上纸巾,池欲用力擦着手,擦得手掌泛红,他旋即纸巾摔在车上:“行,聊聊。”
机场的室内,灯光明亮,钱雯给郁瑟端了一杯热水,柔声安抚着:“喝点水,别太担心,池欲很快就会过来。”
郁瑟礼貌地笑笑,她握紧水杯,大脑里不断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毫无疑问,池欲肯定早就知道小叔知道宋清要带着自己离开,但他是从哪一步开始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又是从哪一步开始池欲决定决定设下这个局,以一种退无可退的姿态让真相展露在他面前。
池欲又是什么打算呢,他对宋清出手究竟是出于被欺骗的愤怒还是说其实......
郁瑟没接着想下去,她喝了口水,凉开水中有股涩味,郁瑟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她手搭在腕骨上,脉搏在皮肤下滑动跳跃,郁瑟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