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王家,整个晋阳城中都是这般惨状。
早间还热闹非凡的晋阳府,到了中午,满城街巷已不见一个闲人。
倒是街道两边躺满了无数发烧呻吟的脚力、挑夫、客商、丫鬟、奴仆、官差、甚至不乏锦衣华服富贵者。
此刻不论身份,瘟毒之下,俱为蚁民。
按说此时官府早该出面理事,或全城戒严,或聚集城中医师研制妙方。
奈何前夜众官员在南府大宴,目睹了南三复惨死之状,回到家后不是一病不起,就是心神不稳不能理事。
是以晋阳府中便只余下些县丞、主薄、差役尚在职守。
遇到这等人瘟爆发,他们来回请示之下,不免也倒下了一半,余下的一半人人自危,都已学着上官告病在家,保命要紧。
这才造就了晋阳城中一片混乱无人理事之状。
万行寺门前,此时趴着一地百姓。
有的在磕头求救,有的在拍打寺门,有的在咒骂不停,还有的面如死灰靠墙而坐默然不语。
觉心站在寺门后,听着门外哀号满怀愧疚。
他想打开寺门向民众解释,但昨夜发生的事太多了,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旁边觉明在劝他:“师兄,此时民情积怨,你若开门,任他们冲入寺中,万行寺岂不毁于一旦。”
“再说了,哪里没有死人?我寺弟子又死得少了吗?”
随着觉明右手指去,万行寺天王殿前院中,万行寺弟子尸身铺得满满一地。
“师兄,这是西山四鬼、是觉元、是清泓造的孽,如何轮得到我们来承受?”
“觉修师弟眼下正在尝试解毒,若被这些百姓冲入寺中,那才是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了。师兄你三思啊!”
觉明最后一个理由还是打动了觉心,令他断了开门之念。
是啊,此刻晋阳城中,除了觉修师弟,还有谁能帮得到这一城百姓?
任何人都能死,觉修师弟决不能死!
想到觉修正在研制解药,他又不禁想起张陵来。
若非张陵义助,此刻觉修哪能安然在寺中研制解药?
不知这位张道长今夜看到城中满野哀嚎又会做出何等义举来?
——
和觉心和尚所想不同,不必等到夜间,张陵遁在刺槐树中已经看到了寺前这一幕。
堪称鬼门大开,人间炼狱!
只不知这人间炼狱是觉元、清泓造就,还是早间抢去告示那些愚民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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