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哄孩子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完全不像开玩笑,裴英娘觉得他是认真的。
她连忙道,“快别……其实姓韦的也有好人,比如韦尚书。”
韦尚书刚正不阿,王庆之诬告李旦的时候,他头一个站出来为李旦辩驳,那会儿时局还不明朗,没人知道女皇到底偏向李旦,还是更看重武承嗣。
李旦改口,“听你的。”
裴英娘噗嗤一声笑了,眼波流转,“什么都听我的?”
李旦低低嗯一声,保证似地道,“都听你的。”
“那好。”裴英娘坐起身,给桐奴使了个眼色。
桐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去。
房里点起灯笼,琉璃灯罩透出朦胧晕光,裴英娘眼眸低垂,眼睫罩下淡淡的青影,轻声说,“今晚不要和昨天那样,我腰酸。”
李旦半天不说话,静默半晌后,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那样不舒服?”
裴英娘脸上一阵烧热,还以为能将他一军呢!
舒服当然是舒服的……但是她很懒,比较喜欢躺着,尤其是在床上。
她抓起李旦的手,“阿兄,你答应了,对吧?”
李旦张开手掌,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逐根吻她的手指,“好。”他的右手按在她后脖子上,吻从手指移到她鬓角耳畔,低声呢喃,“不喜欢这个姿势,那就和以前一样好了。”
裴英娘不理他了,扬声叫半夏传饭。
反正最后累的人是他。
翌日,裴英娘睡到日上三竿,半梦半醒间听到罗帐外有人说话,揉揉眼睛坐起身,枕头旁边空荡荡的。
李旦掀帘走进内室,递了杯热茶到她手里,摸摸她的长发,“我进宫一趟,未时前就能回来。”
他穿戴整齐,一早天没亮就起来了。
裴英娘刚醒的时候特别乖巧,接过茶就喝,小脸立刻皱成一团。
茶是苦的。
李旦没说话,要笑不笑的样子,帮她把滑落到肩膀的衣襟理好,“还早,接着睡吧。”
外面打霜了,雾气未散,像是刚撒过一阵雪,她又躺回温暖的被窝里。
再醒来的时候巳时了。
她起身梳洗,琼娘为她梳髻的时候,半夏在一旁和她细细禀告搜查甘露台的事。
用过朝食,裴英娘叫来昨天跟着李旦去魏国寺的护卫,询问事情的具体经过。
护卫们没来,阿禄回道:“他们领了鞭刑,爬不起床。”
裴英娘挑眉,“那就抬过来。”
仆从照办,几个护卫被人抬到殿前。
护卫们到底是武人,身体壮健,别人受鞭刑过后,基本上去了半条命,他们还能忍痛强打精神赔罪,一五一十把昨天寺里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裴英娘让人把武人们分开,一个一个单独召见,确定没人扯谎,吩咐仆从把护卫们送回房去。
“娘子,怎么处置他们?”阿禄问。
“郎君怎么说?”裴英娘倚着隐囊,双手搁在锦缎枕头上,半夏和忍冬在帮她染指甲,凤仙花汁染过的指甲颜色鲜丽,但保持不了太久,要经常反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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