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口经过一场秋雨的洗礼,呈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纯净轻盈的小雨珠在林中各处停留,像是有生命一般滚落于枝丫、苔藓、蛛网……晨露能养阴扶阳、清热解毒的功效,而这林间的雨露洁净清凉,亦能荣养人身。
林轻绵连夜驰于林间,夜宿梢头晨饮露,顺便收集了不少晨珠回去浇灌花草药苗。若不是着急赶路,她也许会在这静谧的林间停留,在雨后山林闲庭信步,感受干净、自然与放松,这不失为一种宁心静气的绝佳途径。
回到小院时已是亥时,没有皎洁的玉盘,也没有闪闪的亮眼,有的只是一望无垠的漆黑还有沉重。幸运的是,秋雨后的天还是平和温柔的,还是给这沉寂的夜送来了几缕凉丝丝的风。只需等到乌云散去,柔和的月光便又会洒落。
白府众人除了几个守夜的下人都已睡下,夜阑的房中烛火骤然幽幽亮起,却悄无人声。他住在一个独立的小院,不奢华却安静,下人干完活从不过多停留。夜阑虽是病人,但除了医师和药童,也就只有一个小厮守在院门口,不过他不敢太过靠近。
林轻绵过来时,小厮正靠在廊下昏昏欲睡,对于院中的异样并未察觉。并不是担心有危险,白府的防护可谓固若金汤,她只是不想他人苛待了她的人。只不过,她还未靠近,房中的橘红光亮便忽地熄灭了。
推门跨进房中,一股浓厚的苦臭味传来,那是抑制兰旭的汤药。想到如此难闻的东西入胃,林轻绵微微皱了下眉头。
自年幼体弱尝过一次“苦”后,她便再也没让自己沾一点,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幼童对药苦大仇深,以至于自幼就爱上了医术。所以,让她吃药,那是不可能的,谁让她喝药谁就是她的敌人!
中了兰旭之人虽不会立即毙命,但受其中催情药的影响,林轻绵让夜阑陷入昏睡,但却会反复陷入梦魇,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林轻绵进来时夜阑仍是昏睡状态,不知方才是否起身喝过药了。
马不停蹄赶回来,她一颗心总是平静不下来,她开始知道担心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她会为了一个人紧张,会为他牵肠挂肚,这是她从未想过也从不认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是这事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躺在夜阑身侧,林轻绵凝望着他精致无瑕的侧颜,忍不住伸出玉指描摹着他的轮廓。与他同床共枕已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她的心境格外的不同,好像多了一层暖洋洋的云团,软软的很舒服。
第一次,林轻绵主动靠近一个人。不论是对方蓄谋已久还是命运使然,她内心深处似乎挺喜欢这样的感觉的。
从重生那刻,或者应该说在前世,她就已经在慢慢接受他的好,只是如今才后知后觉。在与夜阑的相处中,她从未有过排斥。
前世她只见过阮烛眠,他很君子,对林轻绵是百分百的尊重,他的爱圣洁、虔诚还有无私。在她心里,除了对这种偏爱感到无所适从之外并无厌恶,所以慢慢地,她无形之中接受了对方的好。
咚咚咚!两个人的心跳声渐渐重合,在这静夜中有节奏地响起。为了听得更清晰些,林轻绵直接靠在夜阑怀里,她感受到了对方那炙热的胸怀,滚烫得有些异常!
在抬头的那一瞬间,意外发生了——夜阑不知何时将下巴靠在林轻绵的发顶,在怀中人儿的动作下,二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唇瓣相贴、四目相对。
就那么一眼,林轻绵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完全忘了反应——他为她殉情时也是那双漂亮的眼眸,一蓝一紫,泛着潋滟妖异的水光。迷蒙的眼底满是诱人的雾气,时而深邃时而无邪,但都满溢深情。
唇上突然的刺痛让林轻绵清醒过来,夜阑见人失神试探性地咬了她一口表示不满,即便对方挣扎他也并未放开,将人压在身下凑过去亲吻。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亲一口偷瞄一眼她,见对方并没有厌恶的情绪便大胆地深入,只是动作轻柔了不少。
林轻绵从未见过这样可爱的夜阑,有一瞬间让她想要扑上去好好欺负一番,但她旖旎的想法转瞬即逝。夜阑的情况明显不对,他的体温高得异常,此时应是陷入了梦魇。在半梦半醒之间恰好林轻绵出现,或许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是现实,所以有些“放肆”了起来。
夜阑闭着眼动情的模样让林轻绵有些难受,方才她欲推开他时对方眼底流露出来的伤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即便在他意识中这是一个他主宰的世界,她还是拥有着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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