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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长夜碎5（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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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的门倏然打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此女子正是周合商的小妾孙氏，府中有丧事，她便着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只是面上还擦着胭脂，粉若春桃，她走进来后，只见魏淑白散着坐在地上，与往日周府长房的威严样子相差万里。

魏淑白再落魄，也不愿搭理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漠然道：“滚出去。”

孙氏含笑关上门，在这灵堂里晃荡了一圈，“大娘子怎的不装了？往日在旁人面前，您不是最为端庄祥和？裕王妃许是随了您的性子，才让裕王夫人恨她至此。”

魏淑白实在厌恨她，抄起个物件就扔过去，“滚！”

孙氏轻巧避开，也不怕她，兀自道：“反正是嫁出去的姑娘，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大娘子何必故作这般伤心之态？您的孩儿在您眼中何时就与您这般情深了？我记得，当初沅姐儿听说要嫁到裕王府时，可是哭闹了三天三夜，甚至绝食，您是怎么做的？

您把她锁在房中，令所有下人不许管她，也不给她送饭，后来沅姐儿扛不住饿，也没那胆量去死，这才妥协。所以您现在哭，是哭您的女儿，还是哭裕王府的线人？”

这话虽是事实，却也够恶毒，连一旁的侍女小梨都听不下去，替魏淑白出声赶她：“孙夫人！我们大娘子让你出去，你听不到？”

魏淑白压下那口怒气，却终是忍不住愤然对她道：“她嫁到哪儿，也是我儿，有我护着！既是我儿，我自当为了她的前程谋划。我对她狠，那是为她考量！你浅陋无知，却来指责我，真是该掌嘴！”

孙氏笑道：“人活着的时候你不爱惜，人死了你失魂落魄地哭丧，又是做给谁看？”

魏淑白不再与她争辩，也明白自己不应与她争辩，她冷声道：“我儿的灵堂，你没资格踏进来，滚出去。”

孙氏竟一点都不畏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不似平日到底忌惮她当家主母的威严，她扭着腰肢走上前，站在魏淑白面前，道：“我腹中这孩子也快两个月了，老爷稀罕得紧，您猜猜看，它是男是女？”

魏淑白猛然抬头，看着孙氏脸上故作无辜的笑，那怒火直冲头顶而去，此刻就算她心里再清楚孙氏这是故意挑衅、恶心她，想害她做些错事，她也无法再忍，她今日只想狠狠收拾面前的人，以自己魏家大小姐的身份，让孙氏知道什么叫地位、什么叫权势。

魏淑白遽然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在孙氏脸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又一巴掌甩在她另一边脸上。就这样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孙氏被打得眼冒金星、双耳嗡鸣，嘴角淌着血，脸上肿成一片。终于，只闻灵堂的门被人从外踹开，周松奇看到室内场景，一声怒喝，冲上前一脚就将魏淑白踢飞出去。

魏淑白的身子滑出老远，撞在墙壁上，闷声吐出一口血来，昏了过去。

小梨惊叫一声跑出去，周松奇正扶着自己母亲，下一刻却只见周辂冲进灵堂来，抓着他的头就将他狠狠往墙上撞，这一下虽未把周松奇撞死，却撞得他头破血流、眼前黑。周辂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摔在地上，用了全力揍他。

周松奇一边挨着拳脚，一边不忘骂道：“周辂！你他娘就是个贱货！我平日待你如亲兄，你他娘的每天算计我！上次我被马踢了，你假惺惺帮我，实际就是想害我得罪顾长俞！你活该死了妹妹又疯了娘！”

周辂恨他入髓，却到底还是踩了他嘴一脚，就将他丢下去看魏淑白。魏淑白已经昏死过去，小梨唤了府医过来，灵堂外早已站满了围观的下人，赶忙就进来帮着打下手。

孙氏被打得连话都说不清，周松奇额上流血，嘴里又掉了颗牙，满嘴是血，周府乱作一团，无人能闲，园里只剩下往来奔波的下人。

周府大乱，而刑部狱里却是死寂。

这般死寂是因为这里关着的人被带出去了，就在刚刚，赵熙政下旨，顺王无德，立即赐死，而死前要将他带到长宁街上，让他向皇宫的方位叩谢罪，再当街择一物自尽。

此旨来得突然，或者说是赵熙政在没有与任何人说的情况下，就让司礼监秉笔前去刑部传旨。旨意下到，周家除了周镇察竟无人知晓，待得到消息时，林舟渡已经被拉去了长宁街。

今日长宁街上天阴如素练，林舟渡手上戴着枷锁，刑部尚书黄佑棠在前面策马，一行人到了街心，他这才从马背上跳下来宣旨。

司礼监一人在旁监刑，这旨意读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让百姓们更清楚些，清楚地知道此人杀得有理有据。赵隶、顾家等人知道消息后忙上街来，顾青闻的老丈人是大理寺卿尹宜升，他一知道消息就去找他老丈人帮忙，可谁不怕在这个时候与林舟渡扯上关系呢？

大理寺这边不肯出头，便再也无法。街上的人围成了密密匝匝的人墙，却在这时，只闻人群中一声高呼，人们齐齐回头，只见邝缨挤开人群，冲上前来，直接护在林舟渡面前，高声道：“顺王之事证据不足，请陛下详查，莫要草菅人命！”

此语一出，人们纷纷惊呼。黄佑棠厉声呵斥：“大胆！你是何人，敢大闹刑场？”

“我是邝缨，尚书大人既说证据确凿，敢问人证何在？供词何在？案宗何在？三样皆无，又无三司会审，怎就定了顺王的罪？”邝缨身上还穿着喂鸡喂鸭时的衣裳，那身破布的衣角上沾满泥点子，又被鸡鸭鹅们啄得全是洞，无人能想到此人还是个小吏目。

旁边那司礼监秉笔就是接替了原先蔡启的人，那人生得白面无须、细眉细目，一开口声色尖细，有如铁板刮地：“万岁圣旨，你也敢疑？来人，将此大闹刑场的逆贼拖下去，等候处置！”

邝缨甩掉来人的手，对天喊道：“顺王一案不清不明，怎能轻易将人赐死，这是一条人命！若要杀顺王，那便先杀我邝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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