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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童换摆手,神色举止都像个实心眼的孩子,再贴再举,从一头到另一头,比量了三次,意思是这屏风上你贴三张。
折玉生出逗她的心思,点头说,“远山不好看,只有静湖能入眼,让我们把山遮上,只留底下那一截?这我得跟我们公子商量,这幅远山泛舟是他亲自选的。”
童换看出他在戏弄她,走回柜前,使劲敲了两下桌子,语气不善地道,“玩儿,玩儿我?”
她那嗓子其实挺好听,只可惜了说不全话,折玉见这人变了脸色,哄着她道,“我知道你们要贴通缉令,官府那边的画都给过去了?画了多少?”他们晌午就听说他们报官了,至现在才两个时辰。
童换用手比了一个长度,意思是,给了,这么厚。
折玉没再说话,随手拿起一张端详。
周计郸在江湖谱上也有画像,画师是妙手宣公凌招蔚,一笔绘山河,一纸定乾坤,已是神功妙笔,竟都不及她画得传神。折玉重新将视线落到童换脸上,笑道,“这是你画的?怎么画这么好,过去学过吗?”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童换没作答,折玉神色不变,她发现他脸上只有好奇,方道,“有老... ...师傅。”她能说的话不多,反而是最好的掩饰。
“原来如此,我说画得跟活的似的,想来你那师傅也是个画工奇绝的人物。”折玉将画纸拢了拢,她见他收了,就没再多留,眼睛盯着画,似乎对他不大放心,走出几步复又回来。
“贴——”她远远比量屏风,“别,懒!”
连小结巴都觉得他这伙计当的无所事事,折玉笑出了声,目送她走远,方拿着画往后院走。
院子比铺子还清净,静悄悄的,只有穿堂而过的风,折玉脸上笑容渐淡,至二门处停下时,已彻底没了表情。
“过来几个人。”他淡声道。
院内迅速落下几道影子,折玉没抬眼,依旧盯着那画,吩咐道,“去看看街上贴了布告没有,衙门有什么动静,还有——”他递出一张给其中一人,“去查查江湖上有没有画工了得的女子,出自何处,师从何门。”
“是。”影子领命而去。
入夜之后,暗影才相继归返,其实消息很早就报到了折玉这里,折玉一直没去回禀。昨天夜里付锦衾走了困,至今日晌午才歇下,折玉一直等到丑时,听说他起了,才往南屋书房去。
三更时分,屋里屋外都没掌灯,他怕这人挪个地方又睡了,听了小半天动静,在门前叫了声“阁主。”里头有人朦胧应了,才推门进去。
南屋开着半扇窗户,折玉短暂适应黑暗,借半尺青白月色,找到了坐靠在书桌前的付锦衾。桌上的书被他用脚架开了,腿搭在桌面上,一副懒倦随性的姿态。他这几日连着颠倒黑白,醒了也犯头疼,便有点儿闹性儿,身上那件织锦缎面长袍正在随风“擦地”,多金贵的东西在他这儿都不值钱。
折玉进门后便立在他身侧,直至他看向自己方道,“公子,疯子报官了,画了一沓画像贴到街头巷尾,城里铺开布告后,我们的人便寻不到周计郸的影儿了。”
双山巷陈家事件后,天机阁暗影就循着周计郸的血迹追到了城内,付锦衾的吩咐是守株待兔,周计郸既然进城,就说明他认定这里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周计郸是个油滑至极的主儿,抓他像抓泥鳅,得水面平平静静,没有水花方好下手。这次难得这人主动往瓮里跳,原本以为能省些力气,结果官府告示一出,直接炸起千层浪,周计郸也跟着见首不见尾的没了。
付锦衾没听懂似的皱眉,一个握了十年刀的人去报官,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个捕快?
这么一闹,再傻的兔子都得跳墙!
月光之下交握在身前的手,缓慢转动着拇指,良久方道,“找几个人跟郑路扬。”
周计郸是被郑路扬打伤的,他们要寻他,郑路扬更要寻他。既然乐安城让疯子一个人折腾热闹了,周计郸必不会再出来,他们就顺藤摸瓜,等这两个人两败俱伤吧。
折玉应了声是,知道付锦衾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痛快,他素来喜欢速战速决,最厌烦兜着圈子办事,疯子若是没贴布告,周计郸应该已经到他们手里了。
折玉说,“酆记那画像画得也传神,现在城内上至老叟下至小儿,没有不知道周计郸长什么样的。”他将今天上午童换送来的通缉令递给付锦衾。
付锦衾只看了一眼便问,“谁画的。”
“童换。”折玉说,“属下已经命人在查了。”作画这种事人人都会,画成她这样的实在少见。
付锦衾说,“江湖上有几派专司人头买卖的暗杀流派就擅用画师,南北都放人去看看。”
折玉应是,“若是寻到出处,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酆记那些人个个不像好来头,若他要杀,就需早做准备。若是放任不理... ...折玉有点头疼,疯子太爱搞事,总这么戳在眼珠子里,实在不是长久之计,自从她来以后,乐安城就没消停过。
付锦衾向下躺了躺,声音翁在前襟里,语气疲惫,“找着了,就想办法通知她门里的人,让她的人把她带回去,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折玉忍笑,又听付锦衾道,“除了布告,对面还闹出别的什么没有?”
折玉说没有,“就是一味的愁钱,晚晌她让平灵去了趟新福居,给陈家婆婆和孩子买了四荤一素,自己倒没舍得吃,带着人到后院,五个人一起张嘴喝西北风,说是要省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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