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了唇,想到炎晟睿和柳歌都还在看着,尴尬地动了动,“还是放我下来吧。”
“不要紧,我就送你上楼去,”陆亦林促狭地笑了笑,故意逗她,“放心吧,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安小溪还想再挣扎,被陆亦林拦住:“你要是不想掉下去摔伤,还是老实一会吧。”
安小溪不乐意地撇嘴,眼睛粘在炎晟睿身上,却发现他仍在自顾自和柳歌说着话,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施舍给这边。
心里憋着一股气,安小溪忿忿地把手挂在陆亦林脖子上,嘟着嘴道,“那你小心点。”
陆亦林于是又笑了,见安小溪瞪着他,赶紧绷住脸,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
安小溪感觉到他温暖的大手隔着衣料托着自己的腿弯,步伐稳定有力,让她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丝颠簸。
柳歌对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得意地勾起红唇,攀上炎晟睿的胳膊,娇声道,“睿,你看我说什么,这两个人关系真好啊,真让人羡慕。”
炎晟睿瞥了一下,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转弯处,他不耐烦地暗暗吸口气,不动声色地甩开柳歌的手,敷衍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自己坐一会。”
说着,他就转身回了房间。
柳歌眼里透出愤恨与不甘的光芒。她不明白,炎晟睿为什么一直对她若即若离。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虽然是与柳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但是由于柳家没有亲生孩子,所以她享受的也一直都是柳家大小姐的待遇。
在遇到炎晟睿之前,她一直都觉得,男人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单细胞物,她生的好看,地位又高,所以他们捧着她奉承她迎合她。她有兴趣的时候和他们玩一玩,没兴趣就对他们发火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一个个都会着脸来哄她。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与男人的交往中,她一直牢牢掌握着主动权。
她承认自己强势,天生不喜欢依附他人,直到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如鹤立鸡群一般长身如玉立在那里的炎晟睿。
她第一次感觉,她想要依靠一个男人,在他身边做一个无论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小女人。
所以,当他向她走来,不过两三句寒暄后就询问她愿不愿意成为他女朋友的时候,她看着他眼里沉着的黑色,不假思索地就点头答应了。
别人都说他们男才女貌,门当户对,所以他们的结局,难道不应该是两人幸福的结婚生子过完一生吗?
可是现在的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对着紧闭额门,甚至忍不住忧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哪句话说错了。
柳歌心里头千回百转,她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偏偏对着他,她就乐意把自己埋在尘埃里。
陆亦林如果知道柳歌的想法,一定会和她一起感叹几句。
他和安小溪只隔着薄薄的门板,却觉得好像隔了比整个银河加在一起还要多的光年距离。
明明上一次一起出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甚至主动提出来想和她假扮情侣,他不是看不穿安小溪的疑虑,但是只当她是为了好玩,为了她开心,也就毫不犹豫地配合她,甚至希望能让她感觉到,他希望和她成为真正的情侣。
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傻里傻气的女孩子很有意思,却不曾想,就这么不知不觉间,他就被情网困住,不仅不可自拔,甚至还越陷越深。
他忍不住,像一个贼一般,偷偷把耳朵贴在门上,有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陆亦林不由得为自己的一时的龌龊心思而后悔,刚想站远点,却听见了不太对的动静。
是哭声,先是隐忍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夹杂着些许抽鼻子的声音,然后也不知道是因为隔音而有恃无恐,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难过,哭声逐渐变大,越来越响,变成了嚎啕大哭。
陆亦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住,痛苦到无法呼吸。
他微微抓住衣襟,虽然有些窘迫,但是担忧和恐惧萦绕在心头,陆亦林纠结了一会,还是握住门把手向下一按
门被从里面反锁住了。
他抬手敲门,“叩叩”的声音回荡在悠长的走廊,陆亦林犹豫了一下停了手,靠在墙上长叹一口气,拳头用力一锤墙,才勉强冷静下来。
大约只过了几分钟,安小溪打开了门。
她眼眶红通通的,还泛着水光,像一只可怜的耷拉着耳朵的兔子,弱小且无助,脸色苍白,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大约是胡乱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却顾不上擦干净。
陆亦林连忙迎上前去,手举起来想帮她擦干净,又颓然地放下插回裤子口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搞不懂安小溪为什么哭泣,无法对症下药,陆亦林也想不到任何可以起作用的安慰性话语,他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仿佛这样就可以守护住安小溪,替她抵挡所有席卷而来的悲伤。
安小溪倔犟地仰着脸,其实她摔了那一下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希望把炎晟睿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就像上次她无意中烫伤自己的情况,她想证明他是在乎自己的,可是他没有。
这让她的信念开始动摇,对她而言,柳歌和陆亦林都是不速之客,他们一来,炎晟睿就会重新拾起来和她的叔侄关系,不动声色掩饰一切。
可怕的是,两个人不过几次的拜访,就让安小溪开始忍不住地战栗颤抖。
她去真的开始害怕了,害怕炎晟睿抵挡不住那样优秀的柳歌的诱惑,害怕他在别人面前永远这么顾及两人的血缘,害怕他终有一天会把自己推向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害怕两个人的爱情永远无法得见天日,害怕自己设想的美好未来遥遥无期。
其实其实,这些都不是最令人恐惧的,而是,安小溪渐渐发现,自己越来越爱炎晟睿,也正因为如此,她也就似乎越来越没有办法容忍炎晟睿和别的女人的亲密。
于是到最后,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一腔痴心和满腹感情,究竟是不是都错付了。她为之坚持的信仰,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已经在炎晟睿无数次不经意的小动作里,变得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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