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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淑娴不满,对丈夫宋之云越来越厌烦,一年里头,就没有几天身体好的时候,她这一天守着病秧子,药罐子,侍候病人,心情能好起来吗?最主要的是手头的钱,不想动,想留给亲生女儿,这一次次找继女要钱,继女不是省油的灯,话里话外,透着瞧不起她,想从继女手里抠钱,要忍受她的羞辱。
耿淑娴从前也是老师,工作体面,为跟宋之云,最后落得连个工作都没了,如果还是老师,退休工资高,也不能过现在的日子,总之,现在后悔什么都来不及了,半辈子过去了,她没那个好心给丈夫看病,她是怕丈夫走了,退休工资没有,她靠谁养,小女儿宋姗指望不上,自己挣钱,还时不时伸手朝父母要钱花。
宋之云心里明白妻子是越来越不待见他,他惹人厌烦,想起当年,前妻性格泼辣,然对他不错,热汤热饭,有病,端水送药,刀子嘴豆腐心,继妻是刀子嘴,刀子心,有病不愿意带他去医院,无非怕花钱,手里攥着钱,一分钱不舍得花在他这已无用的人身上,他现在这身体,连吵架拌嘴的气力都没有,只有干生气。
听见敲门声,耿淑娴赶紧去开门,女儿姗姗回来了,宋姗一进门就道;“妈,饭好了没有,我饿了?”
“好了,早做好了,就等你了。”耿淑娴急忙去厨房,往屋里端饭,宋之云一看妻子给自己单独用一套碗筷,咳了几声,用力道;“我还没得什么传染病,你们现在就开始嫌弃我,我………”
一阵咳嗽,耿淑娴把菜端到一边,“你低烧,谁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
宋姗洗完手,出来,坐在饭桌上,耿淑娴把菜摆在女儿跟前,“快吃吧!上一天班累了。”
宋姗中午不回来,耿淑娴不做饭,有早上剩的一口,她和宋之云将就吃了,只有晚上女儿宋姗回来,她特意做两个像样的菜。
耿淑娴刚才在继女哪里生了闲气,此刻,心里还窝囊,叨咕,“你爸这阵子发低烧,我寻思让你姐带他去医院看看……..”
“我姐怎么说?”宋姗打断她妈的啰嗦。
“还能怎么说,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巴不得跟我们断了,妈以后可就指望你了。”耿淑娴往女儿碗里夹菜。
宋姗轻蔑撇撇嘴,“搞不好姐夫那天就不要她了,别看她现在得意。”
“你怎么不盼着你姐好,这么咒你姐?她不是你亲姐,你们也有血缘关系。”宋之云听不下去了,小女儿越大,越表现出自私,都是她妈灌输思想。
宋姗低头扒拉一口饭,嘟囔,“本来就是事实。”
早起,宋乔给然然加了衣裳,季节变换,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一茬流行感冒,幼儿园里已经有不少小朋友感冒发烧,有的小朋友最近天冷就不送幼儿园了,然然在家没人照顾,宋乔只好照常送去幼儿园。
中午时,宋乔吃完饭,去水房洗饭盒,看见中班的保育员刘老师,刘老师道;“然然中午吃饭吐了。”
看宋乔紧张,又道:“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宋乔这才松了一口气,下午,小朋友们午睡,宋乔去中班隔着门上的玻璃,看见上铺然然睡着了,放了心。
傍晚,接出来然然,宋乔摸摸然然的头有点烫,然然蔫蔫的,不像往常活泼,小孩子不装病,出了幼儿园,走不多远,然然站住不走了,“妈妈,我走不动了。”宋乔听孩子说话声音有点哑,平常满地撒欢,想追都追不上,一定是特别难受,宋乔蹲下,“来,妈妈背。”
然然趴上去,然然不是小胖墩,但肉结实,宋乔一米七的个头,体重一百斤,然然一米多点,体重已经六十多斤,宋乔背着,觉得背上很重,瘦弱的妈妈都能背得动自己的孩子,这就是母爱吧!无私无畏勇敢。
程枫的车子在母子俩的后面跟了一会,看宋乔柔弱的身体背着然然稍显吃力,踌躇一下,车靠近,宋乔发现,转头看见她,一皱眉,宋乔的表情分明不想见到他。
程枫朝宋乔背上然然和气地问;“这个小朋友是不是不舒服,上叔叔的车,叔叔捎你一段路怎么样?”
然然趴在妈妈背后,偏过小脑袋朝他看,似乎不认识,摇摇头,“然然不跟不认识的叔叔走。”
程枫看宋乔,意思是这警惕性蛮高的,宋乔淡着一张脸,“谢谢!不用麻烦。”
脚步加快了,走了一段路,然然在宋乔背上直往下打滑,宋乔把然然放到路边小花园旁的石头立柱上站着,重新背起来,往家走去。
程枫一路跟着,又不放心孩子,宋乔走段路,回头看见他还跟在后面,白了他一眼,似乎警告离孩子远点。
程枫看着娘俩进了小区,心里不是滋味,他是孩子的父亲,整天偷偷摸摸地看孩子,不能正大光明看孩子,宋乔的态度明确,不想让他认孩子,程枫心里像吃了黄连苦。
晚间,程枫一个人去酒吧喝酒,酒吧里,驻唱一个男歌手自弹自唱,沙哑磁性的声音,正唱一首《我们回不去了》,离开的那天,窗外寒风凛冽,曾经自负到不顾一切想要改变世界,最后发现自己改变多些,记忆都搁浅在岁末的冬天……..
程枫在这歌声里,喝得烂醉如泥,这间酒吧他常去,手机放到桌上响起,有人接起电话。
陈志民等电话接通,却是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你朋友喝多了………”
陈志民赶到电话里描述的那个酒吧,程枫趴在桌上,沉醉不省,他给顾研打电话,等顾研赶到,俩人好不容易把醉酒的程枫弄到他和顾研新房。
两人把程枫扶到床上,顾研累得筋疲力尽,新房里水都没有,她想找个水壶,烧点热水,刚要往出走,一直醉得像死猪似的程枫突然喊了一句,“宋乔。”
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看他闭眼,说的是醉话,程枫又喃喃道;“然然。”
两人面面相觑,陈志民看顾研脸色难看,极难过的样子,顾研走出屋,跌坐在沙发里,没心思去弄水给程枫擦脸,陈志民走到她身旁坐下,看顾研眉心微蹙,紧抿着嘴,客厅里橘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她,伤情的模样,令陈志民怜惜,伸出手,想搂住她,手臂停在半空,又无力地落下。
许久,开口道;“当初,你不该拆散了他们,他现在这样痛苦,你心里也不好受。”
顾研眼中一抹倔强,“我爱他,我比宋乔更爱他,他身边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而不是宋乔,程枫他慢慢会明白。”
陈志民眸深处无奈,摇摇头,“这么多年你还坚持吗?你不累吗?连我看着都累,程枫他痛苦我能理解,他和宋乔的孩子眼看着不能相认,这对他不公平,你当初真不应该那么做,我后悔当初帮你隐瞒........”
厅里光线一暗,地上一个长长的阴影,陈志民吃惊地抬起头,惊得张张嘴,不知说什么,程枫站在卧室门口,比屋里光线还暗的脸,沉得令人害怕,顾研先反应过来,胆怯地叫了声,“程枫,我……..”站起来,想解释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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