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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香此时深以为然,她爹的手也是如此刚劲有力,杀猪时手起刀落,煮出来的猪肉亦是鲜香可口,杀猪可比杀人难多了,她爹还曾夸下海口,说自己若不是早早成了家要养家糊口,要不然他就上战场当大将军去了。
她亲爹虽然没有当过将军,可眼前的太子爷,曾是少年将军,立下战功无数,据说还有一身血煞之气。
不过南香一直都没看出来那一身血煞之气,在她看来,太子殿下没生气的时候,还没有菜市场杀猪的有气势。
南香永远记得屠刀之下,屠夫那凶狠的目光和那响彻天际的杀猪叫。
这样的场面其实是很吓人的,只不过,在后来回忆这段经历的时候,南香总是想起那一天的肉汤香气。
真香!
太子殿下或许是凶狠的,只不过他身旁没有尖叫濒死的野猪来与他同台搭戏,只能唱独角戏,或是训斥他们这些听话的“小羊”,彰显不了自己的赫赫凶名。
南香添水研墨,她的鼻尖嗅着墨香和袅袅不绝的檀香,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鼻子去探寻那一抹叫人安宁的香。
闻多了之后,屋内的香总是一阵一阵的,似有若无。
以前她抄书的时候,不太喜欢墨汁的苦味,这会儿倒有些喜欢上了。
太子殿下写好的一页页宣纸晾在一旁,待到墨迹干透,一张张堆叠,南香十分艳羡太子殿下的书写速度,更是眼馋他写出来一行行龙飞凤舞的墨字。
殿下写的字真好看,这会儿她已经有点能品味书法的美,眼见他笔走龙蛇,南香自个儿也忍不住在脑海里幻想自己挥毫泼墨,手腕翻动,留下一个个漂亮的字体。
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太子殿下停笔,将手中的长笔搁置在一旁,拿起手帕擦手。
一旁的南香愣住了,她瞧着白纸上起头的几个字,心头犹豫,这不是还没写完吗?
李骁将锦帕扔下,小太监屁颠屁颠地殷勤捧走,殿下那只修长的手带着墨绿色的扳指,他随意指了下,开口道:“南香。”
陡然被太子殿下叫名字的南香后背一紧,她听过华盈瑶书和陈公公等人叫她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太子殿下正经唤她的名字,南香。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好似玉石敲响,不停在她的耳旁回荡。
南香还沉浸在殿下的声音里,却又继续听见那声音道:“你执笔,替孤将这页写完。”
南香的后脑勺仿佛挨了一闷棍,眼前跟着火冒金星。
太子殿下,也就是她爹……她爹又让她抄书她爹又让她抄书她爹又让她抄书她爹又让她抄书。
——为什么这么好听的声音,总是能说出让她感觉到晴天霹雳的话语。
还抄啊?
在“她爹”的目光之下,南香僵硬着身体拿起“她爹”刚才拿过的笔,沾了下“孝顺女儿”亲手研出来的墨汁,看着白纸上的四个字,顿时觉得无从下手。
太子殿下估计不会扭断她的脖子,但可能因为她“字丑”而想剁了她的爪子。
南香就跟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鸡仔一样紧紧攥住手中的长笔,回想起刚才“她爹”的“姿势动作”,心中升起了一点底气。
她亲爹小时候夸过她聪明,在亲爹的言传身教下,她学会了很多事。
南香照葫芦画瓢,叫自己不要胆怯,一边在脑海里幻想自己行云流水般写下一行字,一边抬手落笔书写。
写第一个字的时候还好,写第二第三……的时候,她已经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为什么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笔,一样的墨,一样的纸,这几样东西在太子殿下的手中就听话极了,而在她的手底下却是如此“狡猾奸诈”。
手中这笔还不如她住所使用的那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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