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一点这种话并没有用,因为对方并不像是会听从这种劝解的样子,但对于全军上下,对于民众而言,复仇是重中之重。人们无论有多悲痛,终究可以继续向前看,惟独对齐昭昀这件事艰难无比。
我独南行,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齐昭昀其实在外人眼里,一直未曾崩溃,无论他彻夜为顾寰守灵也好,还是他独自收藏顾寰的骨灰,这些事所知者都不多,也不会细想,似乎顺理成章,并未有人看到他也一样死了,没有顾寰不能独活一样。有时候谢陵真不知道这样忽略了齐昭昀的不对劲是不是更好。
但他忘不了。
没过多久谢陵就发现齐昭昀转而食素了,原因不言自明。不过他也发现齐昭昀病了,这更有理有据。顾寰的那块肉未必不能传染疫病,只是肠胃不能接受,其实已经是很好的了。他猜测齐昭昀的日子并不好过,不止心里的痛苦,还有肉身上的。然而当事人比任何时候都冷漠,自然无人能够插手他。
变故发生在半个月后,有一个独臂剑客前来投营,奉上的是几个系在一起的人头——尽是巫国位高权重的女子头颅。
这人自称名叫沈约。
第一百三十章,任侠
齐昭昀这时候刚开始视事,人头送进来的时候谢陵也在场。一听沈约的名字,齐昭昀肉眼可见的振奋起来,站起身一叠声命人请他进来。
沈约的名字对于有些人是如雷贯耳,但有些人对他就一无所知。进来的青衫剑客落拓且沧桑,比起多年前齐昭昀见到他的时候老了许多,且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翻卷的伤疤,是新鲜的,肉色粉嫩,望之令人头晕目眩,不能多看。
齐昭昀并未察觉,反而走出来一把抓住这位陌生的访客:“师兄!”
沈约似乎并不疼,失了一臂,又被他拉着另一只手,于是只好爽朗笑道:“重明,你看,你说过会来,如今是我来看你,不晓得如今还能投入你大都督帐下否?”
他这话说得意外的诙谐,但也证明了方才齐昭昀那一声师兄不是作假。齐昭昀的出身这里无人不知,苍山学舍固然在武将之中不算熟悉,但毕竟普天之下振聋发聩,何况那血淋淋数个人头就是这位侠客最好的证明,眼光顿然变了,敬畏起他来。
近来营中也好,城中也好,都因为顾寰的死而阴森沉郁,连大声说话的人也没有。沈约视若无睹,倒是令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于是坐下,上茶,沈约说起自己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连夜杀了数十人——他只带来这些头颅罢了,当时夜里匆忙慌张,他还被人追杀。
想想月夜里一条黑影在房檐之间起落,身后跟随无数呼喝与追杀,疯狂的金瞳巫女鬼魂一样在群山之间此起彼伏,很像是故事。沈约说起来云淡风轻,不比描述自己如何重建苍山学舍,如何独守少年时代的废墟更波澜壮阔。
等他讲完整个自己在深山中听到顾寰的死讯,于是出来潜入巫国营地——现在游侠已经没有几个了。毕竟过了几百年,剑术已经式微,游侠儿也早就成了街巷市井的传奇,真正还活着的游侠所剩无几。沈约曾经大概是其中最不像的一个。他的出身对于当时人已经不可考,知道他师从齐慕,在苍山学舍待过好几年已经是了解他的了。>br>
只有齐昭昀还记得年轻时候的沈约是何等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又是怎么率直坦荡,脆弱易感的。他一看沈约的断臂,沈约就笑起来,并不以为意:“好啦,这又不是什么划不来的买卖,十几条人命换我一条胳臂,我算是赚够了!”
他的剑术习自早亡的父亲,剑也是。不过曾经的故剑他送给齐昭昀了,就在离开新都之前。齐昭昀想起这件事,又注意到沈约根本没有带兵器,才投去疑惑的目光,沈约就察觉了,道:“我的剑折断了。”
齐昭昀了然。沈约那把故剑其貌不扬,看似十分普通,但其实是他父亲传下来的,据说是几百年前的神兵利器,给齐昭昀之后形同闲置。至于沈约自己,不管怎么用心去找寻,肯定也是找不到更好的剑了。他在夜里来去,杀戮无数,折断了也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他自己没有死掉,还要归功于运气和敏捷的反应,实在抱怨不了太多了。
沈约是真正散淡的人,他愿意出山协助,虽然说是听闻了顾寰的死讯,其实还是担心齐昭昀,这种话不不必明说。将来由交代清楚之后,齐昭昀要招待师兄,也要提振士气,因此开了一场小宴,替沈约接风。
虽说是小宴,但仰慕沈约高义与风范的人也一样不少,趁机轮番给他敬酒,与他攀谈。齐昭昀固然并无食欲,但也一样在宴上消磨,直到众人散去,他引着沈约到自己院中——沈约不挑拣,齐昭昀又实在无人陪伴,二人住在一起倒方便许多事。
齐昭昀点了灯,两人身上虽然都带着酒气,但其实也都没有醉,于是翻开茶具煮茶。这屋子其实没有怎么变动,看着与齐昭昀的惯常喜好不太相符。沈约四下环顾,看到白瓷瓶里插着几支枯死的菊花,微微挑眉,旋即在桌案旁坐下了,径直道:“此次我随你一起入京。”
没料到师兄与自己单独相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齐昭昀捏着一只薄胎茶碗回过头,神情愣怔片刻,叹息:“不必了,我知道功名利禄与你如浮云,何必为我深陷红尘中?苍山学舍是你的,庙堂千里是我的,这条路无需人陪。”
沈约本不想说得太明白,触及齐昭昀的伤怀,不过真要说起来,他也是不怵的,径直摇头:“我不放心你。对我你不必装出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你都快心痛而死了,不看着你,我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沈约的尖锐让齐昭昀无言以对,但也不想真的反驳。能对他脱口而出这种话的人太少了,齐昭昀在世间就快无一亲故,这种日子着实不好过。其实他很想和人谈谈顾寰,或者谈谈自己,但这都太难了。信任与亲近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能称得上至交二字的也就是眼前的沈约了。于是他静静在沈约对面坐了下来,道:“我知道。或许过一段日子会好的,或许是永远也好不了了。我不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不能对你说,其实我没有那么……多情。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办。谁也没有告诉过我,到了这一步,我能做些什么。”
“那就说说。”沈约若有所思用唯一的一只手转着自己面前的茶碗,从齐昭昀脸上挪开目光,盯着眼前的几案。倘使齐昭昀真的落泪,那最好还是不要目睹的好。安慰一个已成了寡妇的挚友着实不容易,何况沈约很清楚,安慰是没有用的,但齐昭昀真的得说说。
所以,他就开口了:“我会回到新都去,眼下也只有这一件事可行。因为……我毕
容皇后 养老世界,玩成末日求生 搜空!搬空!财迷王妃空间巨能装 厌世丧尸皇重生后,天天被亲哭 满纸春成 庶长子生存守则 四合院:没有人能逃出我的手掌 爱在前生 闯喜堂,抢新娘,疯批权臣不装了 我在乡下有栋楼 我在原始部落搞扶贫 没错,我哥和我爹都是大佬 四合院:我何雨柱弟弟 (综漫同人)男友是越前君 【重生之澄澄女王爽翻天】 太好了是美术生,柯学界有救了 影帝好美大佬好爱 云夏的快穿之旅 穿书后我变成猫了 不熟的老同学竟然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