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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餐桌前，晶体中如同有水光在徐徐流动。她的脊梁笔直，进食姿态保持着多年养尊处优的优雅。先是用刀叉将糖醋排骨剃了骨，然后纤细的双手操纵着雕刻花纹的细长筷子，将剩下的肉送入口中。
少女的眉眼弯弯，像是很满意这种舌尖上带来的愉悦。咕噜豆直接落座动筷，虽然直播那天他偷偷给自己开了个私人线路吃了个爽，但哪怕知道这些触觉只不过是感官模拟，依然让咕噜豆放不下筷子。
数据不会产生饱腹感，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吃撑。咕噜豆吃到一半，才发现对面的蓝曲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筷子，少年老成地打量着他：“这还是今年你第一次主动上门找我。”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你该回去看看，哥哥姐姐们还有父亲大人会很高兴的。”
咕噜豆噎了一下，又假装风轻云淡地转过话题：“这些东西是你用私权从数据库调动出来的？”
蓝曲儿无奈地看了眼咕噜豆，那眼神不像是妹妹看哥哥，而是纵容弟弟无理取闹的姐姐：“是的。”
如今的蓝曲儿是蓝尓集团公认的继承人，在公司内早已架构出了权力基础，以她的地位调一下数据出来并不难。
“你之前还对我说，你对这些没兴趣。”
“你又记错我的话了。”蓝曲儿说道，“我不会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但即便这样，以当时的情况，我也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不过我也的确很满意，我用私人线路参与了直播，那场直播给了我出乎意料的惊喜。”
咕噜豆被对方过于的坦诚噎住了。
身为蓝尓集团的继承人，蓝曲儿对外都是冷漠孤高的天才少女模样，对待家人却意外坦率。
准确来说蓝家人都是这样的两面性格，虽然他们是世袭制，但并没有外界想象中暗涛汹涌的家族内斗。甚至大多数人都对所谓的继承人位置不敢兴趣，例如他的大姐在放弃继承人选择后，直接开了个马甲去当悬浮赛车手。他的大哥也在放飞自我上毫不示弱，买了好x坞导演团队决定拍摄一部以自己为主角的鬼片，力图爆红全星际，成为全星际小孩的心理阴影。
有时候咕噜豆觉得，如果不是小妹蓝曲儿正好对继承家族事业感兴趣，他真的怀疑自己家迟早要完蛋了。
可就是这种过于宽容的环境，才会让咕噜豆觉得压力巨大。他的家族从来不会让他承担压力，反正他前头有蓝曲儿撑腰，后头就算哥哥姐姐们性格跳脱但实力靠谱，不然也不至于隐姓埋名也能在各行各业混的风生水起。
反倒是咕噜豆本人，他似乎从小没有什么长处，哪怕在家人的宠爱下也无法掩饰这种对比反差。他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到了青春叛逆期，才会中二得一头闹热选择搬出家里。
后来倒是冷静下来了，但中二少年嘛，也拉不下面子主动回去，懂得都懂。
“但从利益上讲，我无法否认大夏的价值。”蓝曲儿说道，“当初你找我的时候，我答应给你们一场实验。蓝尓集团虽然不会出面，但是会在暗中资金支持你们这场直播，直播的收益我已经看过了，分成后也远远超过了当初蓝尓集团的投资，蓝珊瑚品牌的爆红也证明了大夏的含金量。身为一个商人，我的确应该及时抛出橄榄枝，避免这个伙伴被其他同行抢走。”
“但我有一个问题。”
“先前的协议我早就看过了，你应该清楚，如果正式敲定合作，这涉及的内容就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以蓝尓集团的地位，即便承认大夏的含金量，也不足以去点头这种不平等条约。”
“你也应该知道合作内容，但身为蓝尓集团的子嗣，你依然向我递出了这份交易。”蓝曲儿说道，“所以我需要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咕噜豆意识到，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蓝曲儿的觉醒能力是“第六感”，这种精神类能力能够让她对未来的走向做出更精准的判断。她早已有了决策，但依然心平气和地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个缘由。
咕噜豆突然意识到，这是属于家人向他伸出的手。他垂下了眼眸：“你认为现在的星际怎么样？”
“我觉得……太乏味了。”
蓝曲儿：“身为和平盟约的维系家族，你这话说出去是要被开除祖籍的。”
“我不是在质疑和平盟约。”咕噜豆说道，“星际的各行各业都因为过于完整而导致闭环，哪怕是低等级的星球也自有一套循环体系。正是因为这种乏味，娱乐行业才会成为星际的头号发达项目。普通人的世界和经历都是有限的，所以观众们才需要在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寻找刺激，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就是一种刺激点。所以大夏的直播才会成功，因为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是观众们的盲区。就像最近的旧文化潮流，在对旧文化历史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群众想要的是去和那些历史文化共鸣吗？当然不是，他们只是想要拓展自己的盲区而已。”
“现在大夏对于观众们来说就是新鲜血液，是往淡水池中注入的一捧黑水。我不认为这种新鲜带来的只有感官上的刺激，当吸引人类足够的好奇心时，一些东西就会潜默化地发生变化。创造者在创造出新物品时，起源就是好奇。”
蓝曲儿：“你的意思就是蓝尓集团守序太久了，它的体系规模就如外界一般完善，但也缺少了突破点。”
这是很多成熟企业的毛病，无论如何发展都难以摆脱根基。
“我明白了。”蓝曲儿点了点脑袋，“但你这是想连根拔起啊，你就不怕我操作失败，这个继承人位置坐不稳吗？”
虽然听出了对方是在开玩笑，咕噜豆还是认真地沉思了一下，然后展现了自己做网红的收益账户：“那我们一起离家出走，我养你？”
蓝曲儿一脸“你说得对”，实则手一滑就翻出了自己的账户余额。
看着比自己翻长了一倍的数字，咕噜豆无言地关闭了账户。
好吧，根本养不起：）
距离新年过去一周时间，得到消息的李烟然也动身回北平了。
临走前，她向林嘉烟要了一张年会的照片——是用拍立得拍的，像素不高，镜头小只能拍到一角，甚至因为光源问题还有曝光迹象。但是李烟然看上去依然很喜欢，悉心地将抚平地照片贴着外套的口袋放好。
或许对林嘉烟这个一直温和陪伴自己的年轻人有些许好感，她还给了林嘉烟一个刻了字的挂坠首饰：“听说你没去过北平，等……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那里的花灯很漂亮。”
李烟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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