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越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这差点儿把他二次送走的疼痛。
他是真的受不了一点儿疼。
他爸和阿姨没冤枉他。
回想他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堪称标准的温室娇花,除了小时候发生过两次意外,差点儿死了,剩下的时间,最大的疼痛无非是输液扎针。
那两次濒死他自己其实没多深的印象,不知是因为年纪小,还是大脑自动屏蔽了,他真不怎么记得。但是针头扎进皮肤的痛感一直是清晰可辨、痛彻心扉的,而现在,他的腿,比从小到大扎的所有的针集合在一起还疼。
疼得沈青越没忍住,当场就飙了几滴生理泪,呼吸都不顺畅了。
沈青越扯掉了口罩,艰难地保持右腿不动,努力弄清楚现下的情况。
他清晰地记得他徒步的地方是一片原始的树林,可现在怎么头顶、四周全是竹子?
背包还沉甸甸地在后背,身上的衣服和徒步时一样,除了鞋底有泥,裤子被溪水浸湿了,身上还是干燥的,而且还挺干净。
那么,就更加不对劲了。
他不是被泥石流给埋了吗?
即使被泥水冲到下游,误入了哪条河,又被河水冲到竹林,身上也不该这么干净。
沈青越深呼吸,焦虑和压力只会加重哮喘,对他无益。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毫不意外,没信号。
又毫不犹豫挨个拨打了110、119、120,也不意外,没一个能打通。
那么,这是哪里?
天堂?
地狱?
地府?
风景这么漂亮吗?
他死了吗?
他都死了,还要再受一份断腿的罪吗?
“唉……”
他放下手机,努力拔了拔他那被压在石头下,卡得死死的右腿。
不知道他到底昏迷了多久,小腿已经因为血液不循环肿起来了,他忍着痛摸了摸,能摸到的部分,都是一股不自然的凉。只把手指放上去稍微一用力,就疼得沈青越差点儿哭出来。
好吧,松手。
或许他得等它彻底没了知觉,就能任拽任拉任凿任砍。
缓过劲儿,重新调整一遍呼吸,沈青越再次小心翼翼地捏着裤子往上提。
于是喜提第二次痛彻心扉。
沈青越疼笑了。
深呼吸,一鼓作气,用力抓住右腿使劲儿往外拔,不算太大的石头把他倒霉的右腿卡得严丝合缝,疼痛传遍全身,腿和石头原封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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