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给老家寄个东西,主要我现在这个样子,人家别人也看不见我,我想去邮局寄东西,但实在是没办法搞……”
“您想寄什么东西?”
“呃……”
老人迟疑了一下。
“我想,寄一沓照片。”
“……”
说起这件事,老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表情中满满都是遗憾。
“年轻的时候,我总想着要去多看看世界,那个时候,我爱人也还年轻,她虽然比我大三岁,但是在我心中,她一直都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
“我们两个曾经有过约定,等孩子长大了,不需要我们两个人再操心了,我就和她一起环游世界,到处走、到处看,每到一个地方就给她拍一张照片。”
“但是后来,儿子生病了。”
“那个时候我们家里也出了一点事,所以,没钱了,为了给儿子治病,我把相机给卖了,后来,跟一个做生意的兄弟来了这边,想着能在这边多挣点钱,寄回家里,把儿子的病先给治好。”
“本来一切都还挺顺利的,我也已经想好了什么时候回去……”
“可谁知道,有一天,她突然过来了。”
“她跟我说,儿子已经没了,虽然我确实是把医药费给挣了回来,但是还是没能把他救下来。”
“从那个时候起,家里也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了,没了牵挂,我们索性就在这边定居了,一直住了有三十多年,一直住到她五十八岁。”
“……”
老人说到这儿,忍不住眯着眼往前看,目光悠悠的穿过空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哪个方向。
“那个时候,她忽然跟我说起来了我们两个以前的约定,当时我就说,好啊,那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走吧,我要带她看世界,我们两个可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走走停停,只过今天,不要明天。”
“但是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出去……”
“本来那天早上,我都已经把行李带到了楼下,等着她从超市回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发,但是我等啊,等从白天等到天黑,她一直没有回来,等到了晚上,该吃晚饭的那会儿,才忽然有警探找上门来,跟我说,她在外头被车撞了,要我去给她收尸。”
“我就一直想不明白,明明那天就是个很平常的星期三,她也说好了,很快就会回来,怎么一眨眼,人却没了呢?”
“直到我跟着警探去了太平间,到了那边,我根本都不敢认她……”
“你知道吗?她是个很臭美的人,哪怕都已经上年纪了,白头发都长出来了,可是她每天还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比年轻人还喜欢打扮,有的时候我看她出门都生气,外头那帮老头子老是盯着她看,偏偏她还觉得挺得意!”
“结果那天,我在太平间看到她,她最喜欢倒腾的那张脸,都已经看不出人样了,我一直跟警探说,那肯定不是她,可是那衣服是她出门前穿的,还有那个包包,是她最爱的,脚上那双鞋子,是她生日那天我亲手给她做的……怎么会不是她呢?”
“后来,我碰到了一位阿赞,我问他,我爱人走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她,这到底是因为我太想她了,还是因为她在给我托梦?如果我要是想再见到她的话,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跟她见一面?起码,让我和她告个别,那天早上,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告别,她就出门了……至少,也要说句再见吧?”
“那位阿赞告诉我,我和她的缘分未了,这辈子,我还是可以再见到她的,但是是什么时候,那就说不定了,或许是几十年后?几百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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