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上首入座,负责扮演刘御的那位少年眼梢瞄到刘子业穿着大红色的衣服要往这边过来,心尖一颤,连忙掏出手帕来掩唇咳嗽。
刘子业对刘御的谋划毫不知情,毕竟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固然楚江郡主儿子当不了皇上,刘子业也要跟皇位无缘了,王宪嫄不知道如何开口,就这么一直瞒着他。
为了防止刘子业看出蹊跷来,少年的表现是老早就商议好了的,何戢立刻微微抬高了声音问道:“公主可是身体不适?用不用先到内厢房休息?”
刘御不喜欢别人叫他“公主”,然则这次面对的不是刘御,况且也需要把戏演得更像一点,何戢对这个称呼才张口就来了。
陪伴着刘子业的喜官被这么一提醒,连忙阻住了自己的主子:“太子殿下,公主近日染了风寒,需要静养,您还是别过去了。”
刘骏确定了刘御是忧思成疾,不会传染他人,但是喜官并不知道这一点,看楚江郡主拿手帕掩着唇咳嗽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不会传染的模样,若是让太子爷过了病气,那他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刘子业其实很想走过去套套近乎,却被喜官和仆从们半哄半骗地给推走了:“太子,皇上及娘娘马上就要过来了,您还是快到府门口迎接为妙。”
想想如今自己十分不稳固的太子之位,刘子业只能暂且按捺下心中的急切,乖乖跑到门口处守着去了。
刘骏不多时就协同王宪嫄抵达了,两个人在来的路上说了两句不合适的话,真是相看两厌,气氛十分糟糕。
他一下马车,也不管自己的结发妻子和赶出来迎接的儿子,自顾自大踏步往前走。
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们纷纷起身相迎,刘骏的目光很有侧重性,一眼就看到“刘御”挣扎着要起身,又萎顿地差一点摔回座位,还是何戢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人给扶住了。
——看来王大夫说的不假,自己的这个儿子没有几天活头了,他的眼中闪烁了一下,见“刘御”厌烦地皱着眉一边咳嗽一边甩开何戢的手,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个儿子就是喜欢死要面子活受罪,都到这档口了,还瞎折腾什么?
最高统领者抵达了,就该开始上菜了,刘骏有点漫不经心,他已经彻底厌烦了皇后一党,本来这次订婚宴也不想来的,不过是为了亲眼验证刘御的病情,才耐着性子往这边跑了一趟。
他心不在焉地拿筷子夹着菜,视线不自觉往下面扫过去,停留在了“刘御”惨白的俊脸上。
刘骏对这个儿子忌惮远大于疼爱,此时却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好相貌,人长得漂亮了就是占便宜,就算如今满脸病态,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人都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刘骏自然也不意外,想到最多一个月这个大美人就要死掉了,心中也是升起来点不忍,不趁着现在多看几眼,后面就都看不到了,所以一个劲儿光往“刘御”脸上瞄。
人的视线都是发散的,不可能紧盯着一个点周围一切都忽视了,再者说,刘骏也不能直勾勾盯着人家不转眼,被人看到了还得传言皇帝跟亲娘搅和上了后,连女儿也不放过了。
刘骏因此只不过是时不时往“刘御”脸上瞄,其余时间都是把视线转开的——这一转就转出不对来了,他分明看到一个正在给“刘御”添茶的侍女面目十分眼熟。
刘骏皱了一下眉头,略微一想,因为他这段时间亲自侍疾,经常往楚江郡主的宫殿跑,日子长了对里面的仆从也认识得七七八八了,这个侍女他认识,分明是楚江郡主那边的一个负责洒扫的心腹。
楚江郡主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太子府上?皇帝心中的阴谋论开始浮出水面了,他自然不肯相信楚江派这么个人来是为了给刘子业庆祝的,因此也顾不得喝酒吃菜了,冷眼盯着那位侍女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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