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昀刚一踏出舍房的院子,就遇到了那个白老头。
之前的匆匆一瞥,并没有让陆修昀产生多大的印象,而如今对面而望,却又觉得此人不像自己想的那般龌龊。而自己的那些想法也不该和这人扯上关系。
闻横的穿着和那天见到的不一样,一身的月牙色布衫与他半挽在脑后的银丝混为一体。在岁月流经过的脸上,一双眼睛透着看透一切的精明和包容一切的深邃。飘飘乎如遗世独立,也莫过于此吧。陆修昀想。
这种想法让他说不出怀疑的话。一时间人都呆住了,木愣愣地站在那儿。
闻横却是不管陆修昀的纠结,直接开口:“小伙子,你是在找我吗?”
“啊?您是在与我说话吗?”陆修昀显然有些怀疑,他想自己与这个老人虽有一面之缘,但还彼此都不认识啊。
“此处还有旁人吗?”闻横笑了笑连连带着眼角的鱼尾纹都变得慈爱了不少,“刚吃过午饭,不如随老头子我走走?”
“……好。”陆修昀根本无法拒绝。
青阳门不缺绿植,但青石板上却几乎不见一片落叶。午时阳光中正好,透过层层树荫,落在人的身上时,已经不算热了,时不时吹来一阵清风,倒也还算惬意。
一老一少走过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之后,在闻横不经意的带领下,陆修昀看到了一座古旧的木屋。
木屋旁栽了一棵桃花树和一棵桂花树。
三月阳春,时节正佳,一树桃花争相斗艳,看着好不漂亮。
“前辈您这是?”看着那间屋子,陆修昀这才知道什么闲逛消食,都只是身边这位老人带自己过来的借口。
“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闻横没有解释,径直走向前去,推开了那扇没有落锁的大门。
“这……恐怕恕难从命。晚辈出来的匆忙,还没跟人交代自己的行程,怕回去的迟了,惹人担忧,还望前辈见谅。”看着眼前的老人,陆修昀抱拳行礼,说出了恳切之词。况且,这也不算撒谎,他确实没有合哥说他出来干嘛。
看着陆修昀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闻横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怕老头子我会吃人?”
“这……晚辈没有这么想。”陆修昀垂下脑袋,他想一走了之,但这一年多的所见所闻,让他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在青阳门,见到了传说中的初代掌门的唯一弟子。唤作他人只怕是天大的机遇,他怎么又会这般不识好歹呢?
闻横像是看出了陆修昀心中所念,扯了扯嘴角,留下一句话就兀自进去了,“那就进来看看吧,不用多久,老头子我不喜欢留人,不信你回去问江湛。”
看着进屋的背影,陆修昀整个后背都僵住了,又或者,早在他说道“江湛”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四肢就已经不听使唤了。
那一扇门就跟一个无限放大的黑洞一样,吞噬着陆修昀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进去。
陆修昀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屋子内部不像外面看着那么饱经风霜,在刻意的保养之下,每一处都保留着很好的模样,处处都透露出一股清新干净的感觉。
一进屋,陆修昀便知道这屋子的主人应该很爱竹子。虽然此处无竹,但墙上的挂画,屋内的家具、摆件,还有那靠近时围绕在鼻尖的竹香,都让他感到无比的亲切。
进屋靠右立了一架屏风,是用竹片并排雕刻而成的一幅山水图。屏风之后隔着珠帘和细纱帐,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而左面的珠帘和纱帐被挂了起来,一眼望去便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放了很多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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