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冲了,”他稍稍起身,让出了洗手台的位置,“水太冷了,会感冒。”
云畔又点头。
四周光线惨淡,照不清他的脸。
“出去左拐一百米有药店。”周唯璨低头看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只是后退几步,侧过身,礼貌地为她留出离开的通道。
从他身边走过的瞬间,云畔脚步微停,还是没忍住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问完才发觉这是一句废话。怎么可能没有打扰。
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他隔了几秒,才说:“没有。”
语调平静,听不出来情绪,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云畔选择相信,因此不再迟疑,往出口走去。
掀开帘子之前,鬼使神差地,她回过头,又往身后看了一眼。
窄窄的通道里头黑咕隆咚的,周唯璨就笔直嶙峋地站在暗处,看不清脸,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直到走出餐馆好几步,云畔才把撩上去的毛衣袖口放下来,将手臂完全遮住。
冷风呼啸而过,冻得她低低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只有被烫伤的那块地方是热乎乎的,犹如一盒正在燃烧的火柴被丢进雪堆里。
没有打算去药店,也没有打算涂药,云畔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烫伤的皮肤跟毛衣布料来回摩擦,应该是很疼的,她却没什么感觉,心底深处甚至有些隐隐的、近乎病态的雀跃。
她渴望疼痛。
因为疼痛代表真实。
宇宙的轮廓
手臂上烫伤的那块皮肤隔天就起了一片水泡,摸上去又疼又痒,云畔也没管,任由它自生自灭。再加上冬天衣服穿得厚,也没人发现。
兴许是天气太冷了,没几天水泡就自然破裂,伤口也没有化脓,慢慢朝着愈合的方向发展。
等完全感觉不到疼,那块皮肤也开始结痂的时候,云畔竟然有些遗憾。
转眼又到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色彩构成课上完,一回到宿舍,方妙瑜就开始匆匆忙忙地化妆。
应该是要去跟周唯璨约会吧,她忍不住想。
方妙瑜正在小心翼翼地对着镜子贴假睫毛:“畔畔,晚上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不想当电灯泡,云畔想也没想就摇头,然而对方却坚持道,“哎呀,反正你晚上又没安排,就跟我一起去吧。”
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直到走出宿舍楼,云畔心中仍有疑问。
方妙瑜跟周唯璨约会向来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之前也从来没提出过要带自己一起,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出了学校大门,方妙瑜没有往经常打车的路口走,而是拉着她踩上斑马线,神神秘秘地说:“走,我们去颂南找他,给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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