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那张皱纹满布却依旧浓妆艳抹的贵妇人,陈梓恩疑惑开口,“请问,我们认识吗?”
看她衣着绫罗绸缎,头戴珠花玉钗,说话又这般胡言乱语的找不到北,很难相信眼前的老妇人是属于正常人一类的。
“这里?”还来不得顾及被老妇人泪水打湿衣衫,陈梓恩抬眼看向房内,只见床上罗纱幔帐轻如云烟,屋内梁坊上描谱着藻井彩画。往外看去,门窗上青菱镂花图雕刻精美,进门处挂有几只剔彩宫灯,明光闪耀,烛焰优柔。
“这里是哪里?”陈梓恩直觉自己的问题有些傻愣,然而本在病房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等待死神降临的他,却无故来到这个充满了古香古色的陌生环境,怎能不叫他疑惑?
“敏儿,你这是怎么了?”那老妇人见他半晌不啃声,只顾盯着房内的摆设茫然失措,当即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泫然欲泣道,“这是你外祖父的旧居太尉府,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来了?”
“太尉府?”陈梓恩神色更加迷惘起来,“什么太尉府、外祖父?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这是怎么了这?”老妇人惊见他一脸的怔然不解,说话也大不同往日,当下赶紧抓着一旁丫头的手腕捏紧道,“快,快去请薛御医来。快!”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此起彼落后,留着山羊须的薛御医挎着药箱走了进来。
在老妇人双眼含泪的目视下替床上的人儿把完脉后,薛御医咳嗽了两声道,“大公子从马上摔下,应该是淤血积在了脑内,所以才导致他这暂时性的失忆。”
“失忆?”老妇人双手钳上薛御医的手腕,力大到几乎要将他融化般,“我的敏儿怎么可能失忆!薛御医你确定断脉无误吗?”
说到底,薛御医也不敢断言是不是真的失忆。但见床上之人神情迷惘朦胧,除了这一解释他也无从下口。
就在老妇人紧抓着薛御医不放之时,床上的人已悄悄找了站在一旁伺候的丫头询问,“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都穿的这么奇怪啊!”又见那丫头身着罗布长裙,脑后梳着流云发髻,便接着问,“穿这么少,不冷吗?”
那丫头本是垂着身子立在一边,见主人发问,赶紧弯着腰上前回答,“回大公子,这里是太尉府。”
陈梓恩越想越觉不对,看那丫头一副惧怕的模样似乎连回话都带着颤音,便笑着道,“什么太尉府,你能说明白些吗?”想了想,还是觉得这问题过于偏执而愚笨,索性再度接道,“那么,劳烦你拿面镜子给我好吗?”
记得临死前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语,“转世后定要义行善为,不可强行扭转乾坤。”
刚才醒来被那老妇人猛地一撞便把这事给忘了。现如今想起来,虽然觉得太过蹊跷而玄奇,然而他却更想选择相信。
如果这是上天给与他的第二次生命,那么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呵护。还有那些在他有生之年未曾尝试过的亲情滋味,他都想拥有。
丫头依言捧来一面蟠螭纹镜递给陈梓恩。
镜上抚出来的平面有些扭曲而模糊,却依旧遮掩不住纹镜里那张绝世隽美的容颜。
星月般清减剔透的瞳仁里流转着盈耀波光,高挺的鼻梁下线条优美的红唇挽成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黑亮如绸的长发散乱在肩侧后背,衬着他宛如雪白的肌肤更显耀眼夺目。
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从他身体里淡淡散出,令所见之人不禁心生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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