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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听得脸色发青。“你真是胆儿肥了。”他头顶发旋嗡嗡疼,用手掌使劲儿揉了两下,有气无力地瞪着若无其事的杨毅,“大姐你咋想的背着小锹跟他单线儿联系?你忘了在火车站他差点儿没给你整死了?”
“那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老提它干啥?”从衣柜里拿出件小棉服套在校服外面,“快走,一会儿不赶趟儿了。”
“韩高赖让你作证拖沉雷管……他安的什么心啊?”雷管突然被抓竟然还有韩高赖的事儿,小丫也掺了一脚!季风越想越惊心,脸也沉了下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不要跟着操心了。”她抓起帽子和书包斜睨他一眼,“你不行跟于一瞎咧咧!有事儿也是那些黑社会自己的事儿,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别扑腾咱一身毛。”
“你转性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居然能压在心里不说!“看打仗还怕嘭身上血了。”
“咱们都是本份人家孩子,跟他们搅和不起。”于一受伤就是血淋淋的教训。事实就是拿鸡蛋砸石头的人还是存在的,虽然石头不会碎,但也沾上蛋青蛋黄惹了一身骚。她是没想凑热闹的,可是韩高赖找上她她也躲不了。韩高赖在这场表面看起来是雷管和雷满江之间的战争里扮演什么角色,她也看了个大概,雷管折得那么轻松,这位少数民族友人功不可没。指证雷管对她对于一没有坏处,至于韩高赖是什么居心,她这样做会不会害死雷管,东城或者M城会变成什么样……懒得去想。于一不再受伤,这比啥都行。
有过一次在手术室外面猜度里面生死经验的人,恐怕下辈子也不会再想有第二次。何况于一若不受伤,就不用被他妈押去马来西亚。叫叫儿怎么说还有个妈妈在中国可以牵挂和顾虑,于一出了国就不好说了,他在中国的这个爸一天什么歪事儿都干得出来。儿子老婆都在外边,他极有可能一个想不开把厂子店子关门变卖了追去南洋。真的,发生这种事的话,杨毅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吃惊的。她现在只希望在于一伤口长好之前不要出任何差错,遵规守纪努力学好各门功课做一个对祖国对社会有用的人,把将来创造出无限可能的前程似锦,这样,于一也会有无限留下的可能。
杨毅和丛家家从书店一出来,就见几个辅导班学生顶风冒雪地站在学校围墙根底下窃窃说着什么。杨毅停下脚步皱起眉,路灯下那几个人的模样不太清楚,不过确实熟悉。脑筋还没等转过来,季风拿着手机从校门口的小吃部推门出来,一个男生把烟扔在地上碾了碾,跳过排水沟向季风走去,他身后的人相互看一眼也跟过来。
叫叫儿的同学!“妈的。”杨毅骂了一句,摇着《边城浪子(下)》大喊,“季风!”这么冷的天儿他出来打什么电话?
风大雪大,季风还在打电话,脚尖儿踢着地上的积雪,没听见杨毅的喊声,也没发现危险的逼近。
走在前边的那个男生弯腰抓起一把雪来,攥成团才举起来要撇出去。小吃部门又开了,三个目测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的男生陆续走出,他犹豫着停住脚步,雪团被两根手指头捏稀碎,掉在了地上。
他身后的人也停下来,看着围在季风身边的三个人。
一个短发冲天,喷了啫哩被抓得根根耸立,鼻梁上架副黑框眼镜,嘴巴咕囔咕囔地嚼着口香糖,标准的雅痞相。全学校男生的公共情敌,远比大校长孙淑清有名儿。
另一个足有一米九一百九十斤的胖子满脸横肉,西厂六个篮筐有五个被他扣得长期羞答答地低着头。校篮球队最霸道的中锋,自认不如钢圈扛蹂躏的还是不要冒然上前扎刺儿的好。
最后那个肩宽腿长的,出了门背着风以手拢火点烟,打火机扒了两下没点着,却敏锐地注意了渐渐放慢脚步的他们,手指夹下香烟,清冷的眼神迎着灯光射过来,眉宇间的竖纹昭显着极大的不耐。
要想在学校装逼逞凶,首先就得分清哪些是食人虎,哪些是病痨猫。他们也都认识几个社会人,于小锹的背景多少还是了解的。这三个实力瞩目的怪兽级人物,再加上原本就不太好对付的季风……相互看看同伴,彼此眼中皆有了迟疑之色,有人拍拍最先走出来的那人肩膀说了些什么,小十人转身向学校里走去。雪地折射着灯光,深深浅浅地印着一串脚印。
于一以鄙视的神情目送他们离开,低头将烟点燃。
张伟杰揉了揉后脑勺。“翅膀你看错了吧?人家根本不是奔老四来的。”
“看错?”翅膀挑眉,“非爷这双招子!方圆五百米以里飞过去的苍蝇是公是母我都分得出来你信不?那几个傻逼,不知道谁前开门儿没拉上漏出来这么帮现眼的玩意儿。”
“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季风捂着话筒扭头看他们仨。他问得贼费解,不知道一场前怨旧仇后遗症的暴乱已在无声中化去。
杨毅乐了,八个啊,俩打一个都没敢招量,要是六中有百晓生,这四个杀手绝对排得进兵器谱前十。
“你要走不走的跟这儿傻笑什么?”丛家也瞧出了点儿端睨,“这就是你总念叨的下手狠不如名号亮吧。”
“不带刀的人!江湖中混,有时候名号远比武器好使。”真像样。杨毅抚掌。依着翅膀和于一的好战本性,本应趁势出手立棍儿以杜绝他们再来寻事的念头,但是两人都没出手。
他们已经很久没出手了,谁都不承认自己是仗精,不过翅膀确实酷爱挑衅,于一确实极好动手,季风确实不吝助拳。打架的理由永远是忍无可忍,其实是根本不忍,结果就是常常把人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但这都是在于一住院之前。
如果说杨毅之前对这仨人的脾气还有所顾虑,通过这次也可以彻底打消了。
舍不得?留下!
市晚间新闻报:我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第三百四十八条之规定,做出如下判决:一、被告人雷管贩运毒品罪名成立,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二、缴获的毒品依法没收,由公安机关销毁;缴获的毒资及犯人私人财产依法没收,由M市公安局上缴国库。
一辆不起眼的S车停在六中校门口,于一没怎么在意地看了一眼。
“小锹~”车门打开,有人大声喊他。
于一低骂一句走过去。
“咦?”翅膀搜肠刮肚地想着这张半熟脸在哪见过。
杨毅舔舔嘴唇紧着跟于一。
“韩哥。”于一客气地叫人。
韩高赖递来一根烟,于一摆摆手,他错头看看他背后的学校,了然地点下头给自己点燃。“晚上有事儿没?跟哥吃个饭去?”
“你不是专程过来的,对吧?”杨毅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对,是路过的,赶上学生放学停车看看你们。”韩高赖仍是那副雷打不散的笑容。“小锹有阵子没去我那儿打牌了,晚上玩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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