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金移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正色向慕琮道“王爷,我确实已经查到了,只是这人,王爷可能会有些意外。”
“意外”慕琮冷冽地勾起唇角,“带上来。”
程金移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朝外面挥了挥手,立马有两个侍卫将一个素白的纤细身影押送了上来。
那女子穿着白衫白裙,只是被团团五花大绑着,那白衣已经被粗粝的麻绳弄污了,她嘴里团塞着一块破布,乌发也被团的说不出的凌乱。
她被拖进来的那一刻,一双眼睛就已楚楚可怜地向了慕琮,里面满是挣扎与祈求。
“是你”
慕琮的声音顿时更冷了,他两大步便跨了过去将那个身影一把提吊了起来,麻绳顿时在那女子身上收紧,即使被塞着嘴她还是发出“呜呜”地凄厉声音。
“当初我念着亲戚之间的情面留下了你,没想到你如今却将我的心之人害得生死未知。”慕琮就像什么厌恶之物一般,揪着她麻绳的手上青筋分明,“你到底为什么能模仿出我的笔迹,又是如何得知我将她休了的”
“表哥”乔莞尔的神情愈发地楚楚可怜,“表哥饶了我吧,我也是为了你好”
“说”
慕琮的手骤然收紧,眸子里一片猩红紧紧逼视着她。
程金移在旁边叹了口气,这好歹也是一个闭月羞花的娇怯美人,以前哪受过这种罪,若是搁在他从前,定要是忍不住上前怜惜一番了。
“我表哥处理事情虽然干脆利落,可又哪知那云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本就是我安排的人,我心里日夜思念表哥,可表哥又不说主动将我接入府中,我一个女儿家”乔莞尔眼中突然迸发出了几抹深重的恨意,掺在满眶的泪水里显得有些恐怖,“我便安插了人手在表哥的姨娘身边,谁知竟意外得知了你将景氏休了的消息我简直要高兴疯了,故意示弱给你去信,让你将我接入府中,以为凭借着咱们儿时的情意你会让我没想到等来了,却发现你眼里心里只有她,我恨,我真的好恨”
程金移本来还对乔莞尔有点怜惜,可听了这番话忍不住抢先骂了起来“你这是什么坏心思,竟千盼万盼着人家不好,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主动要男子将你接入府,还妄想着做王妃,真是不知可谓”
“你懂什么”乔莞尔面目突然变得更狰狞了,“我自幼便慕表哥,那个女人不守妇道根本就不在意表哥,知道她的种种行径之后,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表哥是人中龙凤,怎能受那等子贱妇的羞辱,从那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我一定要她死一定要她死一定要她死”
慕琮突然松开了手,任乔莞尔狼狈万分地跌落在了地上,她的一身白衣骤然染满了灰尘,口中也喷出了一口鲜血,可她却挂着那抹血迹,从地上爬着朝慕琮吃吃笑了起来。
“我知道不论我怎么努力,表哥都不会我一眼,上回我想害她,却没想到你一点都不信我,只信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能模仿出你的笔迹吗,那我告诉你,我自从会写字起,就一直在临摹你的墨宝,不论是你年少时曾给我来的寥寥几笔的信,还是我偶然才有一次机会去望你和娘娘偷藏起的你的手,我都日日夜夜不睡在捧着它苦心钻研。我见不着你的人,只能闻着你亲手下的墨香,我努力将自己的笔迹变得跟你一模一样,不是为了日后做坏事,只是为了更贴近你一点,哪怕一点点。我常常自个在幽冷的房间里写着字,想象着假如这是我们两个人共执墨的场景该多好我还每日每夜都将偷出来的你的贴身衣物捧在心口,夜夜闻着你的气息才能入睡。我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临摹你的笔迹,从我还是六岁女童之时到如今的十七年华,我的一笔一划渐渐地都跟你一模一样,就连最善鉴别的法大家都找不出差别。只是没想到,这项本事居然让我报复到了她,她因为这一封信直接被定了死罪,这都是她活该,谁叫她不懂得珍惜你,谁叫她那般轻蔑你侮辱你,这都是她应得的,可表哥,我发了疯一样地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是感觉不到呢”
慕琮依旧在那冷冷地站着没有说话,程金移却忍受不了毛骨悚然,现在在他眼里,那在地上吃吃笑着的已不再是什么柔弱美丽的白衣女郎,她就像一条毒蛇一样在地上曼曼妖妖地吐着毒信,说出的话就如毒液一般让人浑身颤栗。
“你知道我为了将这封信送到圣上面前花了多少力气吗,表哥,你将我送回老家之后,表面上是派人照拂我,实际上却是让他们监视我。到已故去的娘娘的份上,你没有杀我,却恨我要害你的心上人,每日生不如死地折磨我,你禁我的足,让我不与外界接触这些都无所谓,可是,你却不让我见你,你不让我见你,你让我怎么才能忍受得了不能见你的痛苦”乔莞尔已然是已经癫狂了,眼睛紧紧盯着慕琮就像是要将他生吞入腹似的,“我为了让那封休送至圣上面前,不惜献身给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才能支开你守我的那些人,将模仿你笔迹的休送了出去,我就是想要她死,不只要她死,我还要她死前心如死灰,以为你不她。表哥,是你亲手将我变成了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从我做出这个决定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你了。那又如何,我想你以后娶一个这天底下最尊贵最贤淑的女子,而不是那样一个家世落败和别的男人勾扯不清的贱妇,她死了,如今她终于死了,那么多追兵追她,她不可能活的,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了无遗憾了,只要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只要不是她”
程金移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狠狠踹在了乔莞尔身上,乔莞尔被他踢得“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一下,却还是“咯咯”地不住笑着。
这还是程金移头一回对女人动粗,他眼前乔莞尔的眼神就像疯子一样“你住嘴吧,你之所以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因为你知道,王爷他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上旁人了。什么希望他娶最尊贵最贤淑的女子,若是那尊贵贤淑的女子是他着的,你一向也想害死人家你嘴上说着王爷,却不能忍受他喜欢上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你害死王妃不过就是想叫他孤独终老,再也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像你这种狠毒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他,你根本就不配。你为了陷害别人不惜豁出去自己的身子和清白,我从未见过你这么恶心的女人,一个连自己都不会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
乔莞尔痴痴笑着,却见慕琮依旧冷冷站着,根本连都不愿她一眼,她眼中的恨意迸发得更深了,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一股钻心彻骨的痛意自背后传了过来。
她有些吃力地回过神,见一个小小的孩童手持匕首插在了她的腰上,见她过来,孩童眼里满是临近迸发的恨意。
“是你害死了我母妃”
“祈哥儿,”乔莞尔痛得脸部抽搐,不解地向祈哥儿,“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她,你忘了上回她让你吃糟糠之食,害得你满身起疹子,差点丢了性命。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杀我”
“没有,没有”听到有关于景映桐的事,祈哥儿摇着头眼里留下了串串泪珠,“那不是母妃做的,她上次与丫鬟说的时候我听到了,是你身边的那个丫鬟晴柔,故意想叫母妃和父王闹矛盾才这样做的。可是母妃却从来没有说过,她怕我知道了会害怕这府里的阴谋和人心,她说她想给我一段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因此这些事情从来也没有对外说过你对我是好,可你只在父王面前对我好,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我懂,我都懂,只有母妃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你害死了她,我要杀了你,你这种恶女人死后也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祈哥儿还是头一回说这么多话,他只想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深诅咒给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他边说边流泪,将匕首更深地捅进去,乔莞尔蠕动着身子想要避开那匕首,眼睛里全是癫狂的恨意着祈哥儿。
“祈哥儿,若论起亲疏我可是你的姨母,你知道这一刀子捅下去你要背上多大的罪孽吗因为有你这种孽子,你母妃死了也不会清净的,她会为你犯下的罪在另一边受到惩罚的”
祈哥儿一愣,手中的动作随之一顿,慕琮终于将眼光投了过来,他一步步朝这边走了过来,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乔莞尔着他突然入迷了,她痴痴地冲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他那天神般的俊脸,可男子直接冷冷地一步跨过她肮脏凌乱的身体,伸手扶住了她身后微微发抖的祈哥儿。
“祈哥儿,你这样是杀不死她的。”
乔莞尔艰难地转头,即使痛得满身冷汗,也想拼命一眼在心里横了许多年的俊颜。
“男人拿剑拿刀一定要稳,这样才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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