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在门外,纤薄的背影投在屏风上,落下长长的一道阴影。
良久,转身离开。
至今日,当真再未说过一句话。
而亦是那一日,他派人接来了眼前的孩子。
又烈又倔的性子,像她又不像她。
因为霍律前往,无有信物,李洋夫妇不肯放人,如此两厢发生口角动起了手,后李洋负了伤,小姑娘被蛮横带来,数日间亦是一声不吭。
“羊角制灯,最是明亮耐用,比你前头制的寻常的灯笼要好许多。”当是昨日开始,贺兰泽传话医官处给偏殿里的李洋夫妇治伤送药,小姑娘方开始愿意拿他的东西。这会竟还出殿,出现在他这段时日里阅卷宗的地方。
按侍者回话,她从昨日晚膳起除了饮水,还开始用膳。
食物入腹,手中有了劲头,便又制起灯笼。
“你怎这般喜欢制这个”贺兰泽瞧着眼前这张凌厉飞扬的面庞,心中蓦然就软下来,敛袍坐在一旁台阶上。
“谢我阿母呢不是说我在这能见到她吗”小姑娘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贺兰泽一下站起身,只觉如鲠在喉,了她两眼甩袖去了屋中阅卷。想着等她再问,再问两回,便带她去。
结果,直到暮色降临,小姑娘托腮望月,哈欠连天,都没再开口。只揉了揉眼睛,继续做那盏灯笼。
“让她用膳就寝”贺兰泽甩袖走了。
踏月色回到二楼寝殿时,谢琼琚的屋中已经熄灯。他也没多问,只愈发觉得聊赖和无趣。
这些日子,漆黑夜里合了眼,辗转反侧里,他也会想如何她便这般厌恶自己。
胸膛伤口泛起绵绵钝痛,口中还有药膳未消的苦味。
七年后,他似乎终于再也寻不到编不出她依旧在意他、着他的痕迹。
她原已说的那样明白。
她就是不愿意再过门阀争夺的日子。
然而于他,“门阀”二字,是与身俱来的荣耀,亦是身来被箍戴的枷锁。
朝暮又转一轮。
尚未至平旦,天还未亮,霍律便扣响了他殿门。
敲门声急促,贺兰泽豁然睁开双眼,披衣起身。
果然,是极重要的情报,暗子探清楚了上党郡的来将。贺兰泽着手中的信笺,倒也未有多少意外,她都能走出那场火海,何论另外一人。
只是来将是这人,那么此番突袭上党郡的目的便变得模糊了。
投身仇人座下,占着长安京畿,却如此长途奔袭,只为区区一郡,显然是荒唐的
贺兰泽隐隐猜到些,还未想完整,便有侍者来报,杜攸来了。
这个时辰贺兰泽蹙了蹙眉,疾步下楼亲迎。
杜攸本就被此间事务缠得烦闷,这会见一手教养的弟子面色发白,气息不稳地站到身前,不由瞥过二楼偏殿,心中愈发恼火。
师徒二人并着霍律一道入的房。
“殿下自己吧。”杜攸将半个时辰前收到的情报递给贺兰泽。
乃是上党郡将领派人堂而皇之地送到的杜攸府中。
上头只两句话,“两军交战,明战也,不累家人。望君送归家姊,接走表亲姊妹。”
“你探子可有信了”杜攸叹道,“这人家姊在你手中,你道他是何人”
贺兰泽颔首道,“是他,谢家七郎谢琼瑛。”
“故而,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乃劲敌尔,你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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