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宸的不合时宜、我行我素,尹南安是深有体会的。
就譬如此刻,他一身墨色暗金玟劲装,带着风尘仆仆的草木清香,迈着长腿就闯进了膳厅。
尹南安转过脸去时,他正跨过门槛,大步进屋。金色的阳光印在他身上,墨色的衣装似也添了温度。直至逆着的光圈散去,看清他那张冷厉的脸时,暖意方才散去。
邹氏听着他的声音,表情微愣,随即立马站起身,吩咐丫鬟添副碗筷。
今日萧衡和萧北宸有军务在身,本无法赶回来用午膳。邹氏念着玄阳闹的那一出,本也不想尹南安同萧北宸再多接触,便未差人告知他。
况且早些时候,她昨晚的气还未消。
可现在见着人,即使萧北宸不开口说什么,她的气也散了个干净。
“宸儿,来,坐母亲身旁来。”
邹氏朝着阔步进来的萧北宸招招手,满目慈爱。
萧北宸垂着眸子,懒散地自己抽了把椅子,挤到了尹南安和萧旭中央。
“大哥,给我挪个地儿。”他朝着萧旭笑,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邹氏的手僵在半空,只得呐呐道:“也好,你们兄弟俩,多聊聊。”
“母亲,您吃菜。”萧言启起身往邹氏碗里夹了菜,坐下时便气鼓鼓地瞪了一眼萧北宸。
他这个二哥,若是能有大哥一半的温润儒雅,母亲也不会日日被他气到。
袁丹青起身,恭敬俯,很正式地介绍自己,萧北宸眸子也未抬,只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袁丹青吃了瘪,悻悻坐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僵。
“大哥,你觉得这位袁奉常,如何?”
萧北宸给自己斟了杯酒,眼神玩味地看向萧旭,问道。
袁丹青没料到要被人当面评价,一时间有些局促,他干笑两声,掩饰住内心的不安。
“袁兄为人热忱谦逊,又博学多识,自是顶好的。”
萧旭垂着眸子,语调温柔回他。
“哦?”萧北宸晃了晃手中的酒盏,酒水攀附上杯沿,又婉转落下,“大哥竟如此满意。”
“那袁奉常可不能辜负了我大哥这份欣赏。”
他语调低沉,勾起唇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尹南安偷偷拧着眉瞪他。她之前找他打探过袁丹青,也表达过自己的不愿,他今日却如此行事。
袁丹青则起了身,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上盈着笑,敬了萧旭一杯。
“那自然,自然。”
“那尹姑娘的嫁妆,大哥定也会备一份?”
萧北宸句句针对萧旭。
袁丹青也看出了端倪,混着酒气,他面上又羞红了几分。刚刚自己还巴巴地敬酒,真是滑稽可笑。
“宸儿,你少喝些。”邹氏开口搪塞,隐晦地告诉袁丹青,萧北宸的话都是醉话。
萧旭垂眸浅笑,抬眸时,眼里尽是温柔,“那是自然,我同二弟都是南安的家人,自然都是要为她备上一份嫁妆的。”
他轻描淡写间,全然是为了护尹南安周全。
萧北宸的话太过明显,若是袁丹青有心打探,自会知晓尹南安对萧旭的心意。未出阁的女儿家,住在侯府,又对侯府公子有心,旁人难免多加猜测。
尹南安垂着眸子,隔着萧北宸,她便也再未接触到萧旭的目光。
被萧北宸这么一搅和,若是袁丹青起了疑,不愿来提亲,也是不错的。他看在侯府的面上,自然也不会胡乱讲话,坏她名声。
她不喜不悲,后面的时间也都过得心不在焉。
宴席散去,众人送袁丹青出府。
廊道蜿蜒,树影斑驳,打散了正午的阳光。
萧北宸同尹南安一道,走在最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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