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曹纾被他那理所当然的姿态震惊:“难道你不怕天谴神罚?”
多面道人轻笑一声,缓缓说道:“苍天已死,诸神殒落。这世间道则三千,我行太平道,解众生苦。天道不曾罚我,我又何惧之有?”
众人皆惊,钟离下意识的反驳:“可总会有新的神祗出现……”
“错了。”多面道人摇头否认:“不会再有神了。”
无妄问道:“道长何出此言?依你的说法,岂不是今后再也不会有人飞升?”
多面道人哈哈一笑:“九重天都没了,还飞升去哪里?诸天神佛之力已经重归天地,百姓无知无觉,还在祭拜旧神,连你等修行之人,都墨守成规。”他叹息着,似乎对钟离几人十分失望,“这世间的格局亟需再变……”
“不对不对。”钟离抱着双臂皱眉:“那百姓祈福的愿力汇聚去了哪里?祭祀之时加诸我身的神佛之力又从哪来?”
“自然是去往天地,又来自天地。”多面道人侃侃而谈,“大道三千,你求众生安稳,是慈悲之道则,你求升官发财,是命运之道则,求今生来世,是轮回之道则,善恶有报,是因果之道则,四季交替,是秩序之道则,万物生长,是造化之道则……神佛之力本就来自天地,陨落之后还施于天地有什么稀奇。”
三人目瞪口呆,“你如何得知?”
多面道人对这个问题倒是讳莫如深,他兀自收拢了签筒,那竹签在签筒里面晃荡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站起来,将签筒放回原处,边走边叹息:“蠢材蠢材,竟然不悟。”
钟离几人面面相觑,这多面道人实在是口出惊人,有些高深莫测,三人被他震住了,即使被骂做蠢材,一时竟也不敢出言反驳。
幸而此时徐庚又“哇哇”的嚎起来,原来刚才钟离喂他的灵丹已经吃完了。他这一哭,稍稍缓解了三人被骂的尴尬。
张道人伸开手臂:“我来哄他吧。”
钟离不知道这张道人是什么意思,无妄说道:“给他试试吧。”张道人接过徐庚,轻轻的将他靠在自己的左肩,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拍拍他的背。
徐庚竟然真的不再哭了,甚至伸手搂住了张道人的脖子。
“你干了什么?”曹纾疑心他使了什么法术。
“这孩子与我有缘。”
什么有缘没缘,钟离可不会信这种敷衍的借口:“道长可知道他是谁?”
“他是梅小姐的孩子。”张道人并不否认。
他果然认识梅弄影,钟离审视着这个看似清风霁月的道士,他或许是个不出世的高人,可他对待百姓的祈愿为何那样荒诞,钟离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故意坑害刘季和?”
张道人狐疑的看着钟离:“怎么这么说?刘三公子前来祈愿,说是想要结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是以贫道特意为他指引。那梅小姐难道不正是美若天仙吗?”
友来客栈店小二的话音响起在钟离的耳边,“……你就说灵验不灵验吧……”钟离十分无语。
“梅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她能解脱也多亏你们,她虽然将孩子托付给你们,但贫道看几位也不是带孩子的人,不如将他留下,也好与贫道做个伴。”
“这……”钟离看向无妄,其实梅弄影是将徐庚托付给了他。无妄闻言,心底大松一口气,这孩子跟着他们是日夜啼哭,好似故意折磨人一般,或许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娘亲正是因他们几人的出现才不要他的。
无妄也不推辞:“那就多谢道长了。”
多面道人逗逗徐庚,徐庚咯咯的笑起来。
“他怎么笑了。”曹纾看的新奇,也过去逗他,哪知道徐庚见了曹纾,直接扭过头去了。钟离心里不是个滋味,这小白眼狼,带了他这么久,从来不见对我们笑过。
多面道人举着徐庚说道:“这孩子命格奇特,是个有造化的,贫道为他再择一个‘长’字,取名徐长庚,望他福泽绵长。”
徐长庚又咯咯咯笑个不停,好似很喜欢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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