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林在山下,岐黄堂在后山。
祁墨本打算在出石榴林之后就随便找个会御剑的师弟师妹把小孩子托付出去,奈何背上这祖宗死活不乐意,还说若是去后山绝不可走山道,须得从林间绕路,沿小路往上。
祁墨背着他,脸上露出极度无语的神情。
瞧瞧,小命悠悠还点起菜了,哪有这么嘚瑟的重伤病患。
重伤病患年纪小,骨骼也轻,但是祁墨显然背得非常吃力,吃力到小孩都开始怀疑自己。他趴在祁墨背上微微喘着气,用力缩紧自己的手臂,道:“……我快掉下去了。”
“小女子绵力薄材是跑一百米都要喘三圈的,”祁墨亦步亦趋道,“能背着你走路就不错了,谅解一下吧,亲。”
“……”
山上栽满了石榴树,低矮的灰绿色枝桠坠了一串串艳红的花,含着嫩黄的蕊,在轻风中摇曳生姿。
山道是人为修出的一条环山路,比起那个,石榴林的路则更为陡峭,而且地势不平,鞋底抓力常常跟不上趟。祁墨背着小孩吃力地走了半天,走三步退半步,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小孩子忍不住问道:
“你是山中弟子,为何不御剑?”
……你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御剑需要灵气,”祁墨倒无所谓,干脆回答道:“我没有。”
“……”
风从背后追上来,小孩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晶红色的瞳眸溢上复杂神色。
“奇怪了,”他喃喃道,“那你为何还能待在玄虚山?”
祁墨并不太在意他说了什么,或者,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意了。腹部饿过了头也就不再叫,只是底盘发虚,让负重爬山本就艰苦的祁墨雪上加霜。
快走完的时候,小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我说过不去岐黄堂,你这是要去哪?”
祁墨答:“岐黄堂。”
小孩:“……”
祁墨:“我不会治你的伤,不去那就得死,你看你去不去?”
她完全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充分替小孩考虑了,难过的是,这份诚心并没有获得这个小屁孩的谅解。
“放我下来!”
背上陡然横生出一股怪力,饿到头的祁墨哪里顶得住,顿时松开手,整个人被挣得在山道像脱力的陀螺一样转了一圈,差点摔倒。
好清纯不做作的熊孩子,使我的身体旋转。
她怒而转头,只见小孩蹲在地上仰起脸,透红的双眸藏着滔天怒意,以同样的表情回敬她。
祁墨心头一跳。
她蹲下来,小孩如临大敌,噌噌噌地往后退。这下祁墨更懵了,刚才说话还好好的呢,这会又在犯什么病?她伸出手,嘴里打着商量: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
小孩眼眸一沉,眼底浸出点点朱红,他忽然龇开利牙,狂性大发地扑上去,逮着祁墨的手臂就咬!
剧痛从小臂传来,祁墨恍惚地看着绣白缥色道袍长袖上浸出的鲜血,倏地清醒,一巴掌把小孩的头狠拍开,怒道:
“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有多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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