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有问题?”自谢愈在司录处问出那句话时,于参便若有所思。
倘若历年的盐价都是正常,私盐怎会大兴,况且行私盐之事,一旦被抓得不偿失,又怎么会出现那小吏所说的盐枭。
这分明自相矛盾。
谢愈将伞面微斜,挡住自前飘洒而来的雨丝,“我并不能确定,但是纸张做旧的法子我却知晓。”
于参一愣,倒是未在开口。
这一趟又是无所获。
路途之上一时静默。
半响,谢愈望向他,“你不该这么早递出牌子。”
这是责问么?于参心中笑了一下,撇过头朝前淡声言:“谢给事留着底牌又有何用?”
“如今他们动作会更快些,倒也能快些瞧出他们究竟在藏些什么,这样不好么?”
谢愈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地提醒他,“这司录处一枚玉牌,我们也未找到什么线索。”
他忽而停步,撑着伞立在那儿,不疾不徐道:“我希望东都此处,能与于兄相处愉快,不论你要为右相遮掩什么,也请相告我。”
“有些事我可以不言,但至少不能不知道。”
于参回过头,扯起唇角。
“谢给事,倒真的令于某有些诧然了。”
谢愈不言,只将这步子迈得不紧不慢。
这案子若是不同心,难查。
“薛相公于我,到底也还是恩师。”
于参笑出声来,“恩师这样的字眼,谢给事也尚能平心静气地说出来,那日离长安,又同我争执什么呢?”
此言他虽未明说,却是让谢愈心中生刺。
真话假话,他快要说得得心应手了。
于参撑着伞转身,未再打量谢愈那张微绷着的脸,只道:“如今也没查出什么,谢给事不必心急某会做些什么。”
身后雨丝斜飞,谢愈望了眼前处的坊牌,快步跟上了于参。
“下一处,去盐行坊。”
“不去找王少尹了?”
谢愈摇头,沉声言:“历年盐价盐税除了司录处,盐行坊也该有记录,别忘了今年的盐税我们也并未看见。”
“看来走河南府廨相助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于参移目向那高挂的牌子。
谢愈答得很快,“一开始便行不通,这样的事哪州县府都不愿意摊上。”
正直年关,考课正在被整理审办,谁人想出乱子。
“不过,我们既然已经露了面,又被他们诸多理由搪塞,倒是可正大光明插手坊间和旁处的事。”
话毕,二人自伞檐下抬头,盐行坊已在对面。
谢愈盯着前处进进出出的各色行人,除了已经挂名的商贩来交付账目,还有很多是想去求个挂名。
掌心的伞柄轻斜,遮挡住些视线,还未见人,便听见身旁传来柔柔一声——
“这位郎君可是要入盐行。”
女娘声音带着柔媚,直勾勾地盯着谢愈,“这盐行可是我家开的,郎君想入,我可能通融。”
谢愈一顿,微移开她将要触及衣襟的手,“你是这盐行的夫人?”
那女娘柔柔笑起来,偏又抬手去勾搭谢愈,一双眸子止不住地朝他明送秋波,“正是呢,瞧着郎君盯着盐行打量了半天,却是不进去,倒是急得妾来相寻呢,郎君若是手头紧,妾能为你去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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