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复恍如未闻,提笔在画中人的桌上添了一根小巧的骨头,挑眉问“怎么嫌画得不好”
香桥瘪了下嘴,不情愿道“画得自然是好”
成天复笑了笑,从画像下面又抽出一张,正是王姑娘正在凭窗的画像,规规矩矩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原来他画得甚快,在香桥算账的功夫居然画了两张。
“你屋子里的画像有些年头了,回去烧了,再换成我画的这幅,免得让人比较。”成四淡淡解释道。
香桥觉得言之有理,毕竟那旧画像里的是真小姐,不是她这个假千金。
不过着表哥屈尊为她勾勒的丹青,却有些犯难没过哪家千金的画像是打着算盘又啃猪爪的,这不是在影射她贪财又贪吃,乃是刨财的高手吗
就在这时,表哥微微低头,着她半嘟起的嘴问“不喜欢”
钱老爷亲手画的,敢说不喜欢吗香桥连忙扮起笑脸,连声说欢喜得很。
成四怎么不出她的违心,却不点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回头我让青砚找人裱糊好了,便送到你房里去,你若无事,便出去吧。”
香桥乖巧应声后,便出去顺带替表哥掩上房门了。
待关上门时,她冲着紧闭的房门做了个鬼脸臭表哥,骂人不带脏字,难怪原主跟他闹得僵
不过亏得表哥施以援手,在王家嫁女前,爹爹的房内总算有了寄托相思之物。只是香兰到表哥居然给香桥画了新的肖像,难免有些嫉妒,嘟囔着表哥厚此薄彼,非要表哥公平些,也要给她画一张。
表哥答应倒是答应了,可是画得比盛香桥的更敷衍,居然是一个拿着团扇的小姐在跟另一个接耳说话,那用扇子遮去大半张脸儿,若不是衣服的式样,压根不出来是香兰。
香兰有些不满意,觉得这画的意境有些难猜,大约是闺中密友相处之趣,可不到脸,像什么话
她有心让表哥再画,可表哥这几日都不在府里,帮着舅舅选买东西去了,想见都见不到。
眼着盛宣禾成婚的日子临近,府里的庶务也变得繁多。盛宣禾虽不是头婚,可对方王家是第一次嫁女。聘礼、排场都不能小气苛待了。
幸而桂娘回府,可以帮着老太君打点些,可是她以前在成家的时候也不掌家,面对繁多的杂事,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家中的小辈,盛家姐妹们并不是很忙,只需提前给自己准备出席婚宴时式样新颖的裙装便好了。
盛家原本给三位小姐预备了布料的。可是得晴小姐来回翻了一番,皱眉说“这花式怎么都是去年的旧料子啊”
香兰着得晴表姐挑剔的样子,便挑唆着让得晴出钱,给她们几个买些时兴的布料来。
盛家节俭,往年份例的布匹没用完,就不会再买新的,就连祖母压箱底的布料,也是用料名贵,但花样子已经不新鲜了。
现在成家兄妹虽然寄住在盛家,可都是腰缠万贯有钱的主儿,并非衣食须得人施舍的贫寒之辈。
香兰便仗着自己年纪小,厚着脸皮想揩表姐的油水。
不过得晴也不在乎这些个,在成家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受过钱银的憋屈,听香兰这么一撺掇,就去管哥哥要钱银去买布料。
得晴如今年十四,也懂得人情世故,知道自己寄住在外祖母的家里,总要做足人情,所以香桥虽没开口管她要布料子,出去选买的时候,她还是邀约上了香桥。
盛香桥从来不放过任何出府的机会,听了得晴的邀请,连忙说好。
凝烟给她穿衣服的时候,着每次盛香桥外出时都要穿的藕色长裙,低声嘟囔了一句“小姐,不换一身别的衣服”
香桥笑着表示这身衣服她穿得舒服。
不过待凝烟转身给她拿披风的时候,她连忙将装了银子和银票的钱袋子藏在腰间缝的内袋里。
这内袋是她让凝烟缝的,只说外出交际时饿,所以在内袋里放些麦芽糖什么的能充饥。不过等真出门的时候,这个内袋装的都是她积攒的银子和钱票。
虽然王府在盛家派了侍卫监管着她,但只要外出,就有可能寻到逃跑的机会。盛香桥不想做那个凶狠王爷的棋子,在出嫁前的两年里,总要寻个机会逃出去的。
这几个月,她将表哥给的大部分银子都换成了银票,只留了些方便花销的小银锭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过盛香兰和成得晴可没有香桥这么重的心事,一个个都是兴高彩烈,盛装打扮地出门了。
在马车里,香兰亲热地拉着得晴,表姐长表姐短,便显得不说话的香桥有些不得趣。
今日是得晴做庄,拿钱给两个表姐妹花销,理应得到别人的谄媚才对。
她香桥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有些闷气,开口问“表姐,你往窗外什么呢”
香桥不好说逃跑路线,便顺着窗户指了指“凝烟说雪绿茶楼新出了个芙蓉咸蛋饼,我在想会是什么神仙滋味”
香兰翻了白眼,她原本嫉妒表哥给嫡姐画了露脸的画像,可现在那啃猪蹄的画像可真是抓住了嫡姐的精髓,整日只想着吃
要知道这几日,为了在父亲的婚宴上穿出“楚腰肠断掌中轻”的轻盈感,她和得晴表姐已经有三四天未饱饭了。哪里像香桥,仿若挨过饥荒一般,每顿不吃完两大碗米饭都不肯下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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