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祯捂住帕子,低低道,“谢祯无事。”
“送谢祯回宫,传医师至,闪失分毫,尽皆治罪。”他淡淡说道,然则权威气势莫不敢从。
谢祯望着他,唇色苍白,未曾有一言。钟离遥只伸出手去摸了摸他头顶,将那似散乱的凌乱丝整理好,又站起身来,一丝淡的不可察觉的微笑仍然克制着,落在唇边,他问这垂躬身的一堂学子,“告诉本宫,何人伤了吾的祯儿?”
没人敢说话,一双双目光只敢盯着无数靴子来往。德安神色焦急,令侍从小心去抱起那少年,心中怜惜不止。
学稷里再度安静下来,仍无人敢道。
钟离遥垂眸轻笑一声,又道,“徐正扉,本宫给你一个机会。”
徐正扉沉默片刻,因而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话方才说到一半,钟离启已然身子筛糠似的抖起来,噗通一声跪倒下来,往前匍匐爬了几步,扯了扯钟离遥的袍子,“皇兄,不是这样的!”
钟离遥不为所动,“继续道来。”
徐正扉刚应一个是,钟离启便再次打断,“皇兄,皇兄,启儿不是有意……”
钟离遥将人踢开,一双厚底官靴踩在那双扯袍子的手上。只见他面容仍是寡淡的微笑,冷津津的话语却有鲜明的警告意味,“本宫让他说完。”
钟离启吃痛,呼号一声只敢跪伏下去,细密冷汗贴着额头渗出来。
徐正扉面不改色,继续说下去。
直到说罢,钟离启才敢堪堪求饶,“皇兄,启儿知错了。”
钟离遥笑容如故,俯身问道,“启儿,你是当真不知?”
“皇兄,我不知,不知……知什么?”钟离启惊惧慌乱,两行清泪,眼下又气又急,一时连敬语也顾不上了,便道,“我们才是手足,他谢祯算个什么东西?”
钟离遥轻笑一声,温柔反问,“谢祯是本宫的人,你说他‘是个什么东西’?”
“皇……皇兄,启儿失言,启儿不是这个意思。”
钟离遥笑道,“启儿,你可知谢祯的环佩,乃是本宫所赠,更是本宫今早亲手所系。”
钟离启忙道,“皇兄,启儿不知,你就饶了我吧。”他说着匍匐着去捡地上的碎片,杜子修忙上前又递了几片给这狼狈的二殿下。
眼见着他捧着碎片凑到钟离遥面前,扯扯东宫的袍子,“皇兄,你看,启儿真的知错了,等回宫再央求父皇筑几个更好的,赠与皇兄。”
钟离遥含笑看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他捧着碎玉的手,一点点抬起来,凑近他的嘴边。钟离启瞪大眼睛,不知所以。下一秒,他便感觉下巴被人狠狠的钳住了,碎片尽数被摁进嘴里,再想呼救,却一声不得,肺里三两呼吸都被呜咽着搅碎了。
钟离启直直盯着那张光辉容止的面容,东宫殿下的笑意如盛大夕阳般倏然隐没。直至他从对方的漂亮眉眼中读出一丝对愚蠢的不耐时,仍不明白,那种华章之下、视其若害虫的厌倦从何而来。分明,他才是生来尊贵。
残骸与碎片自有锋利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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