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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陆家老院（第2页）

这时振翔和张清华一前一后走进来，还有跟在最后的川颖。听到楼下的笑声，川崎那管家的三婶从一楼的客房走出，还未开口先是笑意盈盈：“我说老太太怎么今日起得格外早，今儿可是热闹了，都回来了，老太太整天念叨你们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

老太太瞧着进门的夫妻俩，心里通透，面上勉强说：“还好你们这三婶是个会管事的，又爱说笑，不然我可得跟你们抱怨抱怨了！”

振翔夫妻脚步一顿，心里明镜似的，老太太分明是敲打他俩，一个不管公司，扔给儿子们，一个是在家像未出阁的少女，万事不沾。

张清华无心管这些，儿子们已长大，他们这样的人家肯定是不愁娶媳妇的，只是一想到老大的遭遇，心里就堵的慌，又不敢再提结婚的事，而老二呢？这孩子颇有些公公的做派，听秦叔说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而且因为小时候的事对女孩子敬而远之，对自家堂姐妹尚且躲着，更别提别人了。那个孩子看样子乖巧，却不是个能谈心的，何况……糟心的事这些年不停冒出，难道是以前日子太顺的缘故？

没办法，等等看吧。孩子们也许用不着自己这样操心。

张清华和振翔分坐在老太太的一左一右，有些奇怪，可这么些年了，连老太太也劝过张清华，心里的坎始终过不去。

三婶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见气氛骤然冷下来，赶忙趁机开口：“老太太，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席吧？”

老太太瞅了一圈，现川崎的三叔振华不在，纳闷：“老三还没回来？”

三婶关燕才反应过来似的，回道：“他公司有事，今天怕是晚些回来，早先已经打过电话了。”

老太太听罢说：“走！我们吃饭去，今天我特意交待厨房做了我孙子爱吃的饭菜！”

川崎扶着老人来到餐厅，川航随后，大家落座后开始吃饭，期间仍有欢声笑语，老太太这一晚上高兴得紧，不觉又多吃了些，可是半夜肠胃疼得厉害，惊得振翔一夜未敢合眼。

川崎原打算饭后回东区住处，却被老太太特意叮嘱住一晚，川航当然也跑不掉，他的别墅在城南。

饭后，振翔同兄弟俩聊了一会儿公司的情况，便放他俩离开。

而这哥俩心有灵犀地遇在东园内，川崎缓缓踱步，感受着春季夜晚稍带凉意的微风。院子北邻黄河，这风有黄沙的味道，黄河从自上而下攒下的泥沙一层层沉积，展示的既是历史的厚度也是生命的积淀。

川航无声走近，看着川崎思绪万千，曾经他们也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为何变成如今这般，一个女人吗？

不全是，从小父母对他们的培养规划有别，川崎不知道，他是清楚的。那时房地产行业才起步，爷爷和父亲决定扩大公司规模，尤其是旗下房地产公司。川航初中就被送至美国留学，一去就是十年，大学主攻房地产开和市场运作，可川航性格虽然沉稳，高中开始疯狂喜欢上绘画和哲学，所以在大学兼修两科，成绩斐然。但即使优秀也未得到父亲的赞扬，反而是责骂，这让川航懊恼窝火同时又不敢反抗，他知道自己身负家族责任。

可是唯一的弟弟川崎的待遇明显不同于他，高中才被送走，且去的是文艺复兴起源地意大利，他主攻酒店管理。在川航毕业回国后，听母亲说弟弟自己选择去了英国剑桥大学，改学了音乐和戏剧，两年后在父亲的强烈要求下换到经济学院，川航甚至还私下听说川崎居然参加了英国地下黑暗组织，这实在难以想象，饶是如此，父亲并没有像当初激烈批评他那般教训川崎，这使得川航内心极不平衡。

川崎似有感应，转身便看到安静的大哥盯着他作深思状，一动不动，思绪怕是飘远了，他心里有些许不忍，那个带着他在树林里乱窜，被父母现直接揽下所有责任的大哥，那个在路上飞车乱撞时奋力推开自己的大哥，那个拍着他入睡，讲着故事驱散他内心恐惧的大哥，他们和立在眼前的是一个人吗？

此时川航已回神，看着川崎露出温和笑容：“二弟大了，心思也多了，此次回来我觉得你有些变化，像是真正成人了。”

川崎没想到大哥一开口竟是这样的话题，他素来不沾女人，身边人都知道，所以，那次确实是他的第一次。脸上果然一热，还好有夜色掩护。再一想大哥这话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他微笑着走过去：“托大哥的福，我大约找到医治心病的药了。”

川航心里一惊，难道计划失败反倒助他医好了心疾？

川航手紧紧握了握，脸上无任何变化，可川崎还是看出点端倪来，看来是他无疑了。

川崎心想：大哥已回国五年，恐怕筹谋从那时就开始了。他该直接问原因吗？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大哥，这些年你开心吗？”

开心？川航明显愣住，开心吗？

曾经有过吧，在他以为她是爱他的，满心期待着和她结为真正的夫妻。可是梦真的会碎，而碎片扎人心，那血染红了全身，连眼睛都是红的，如饿狼一般。所以他疯了一样开车，跑车飞跃堤坝，在她刺耳的尖叫中，沉入河底。希望越大失望越彻底，想起那段经历川航的全身冰凉，所有的记忆，欢乐和痛苦自此以后都停留在那天。醒来后他双腿无知觉，躺了半年后才恢复，中间没有人敢问他原因，也不敢告诉他新娘子早已入土。

川崎死死盯着大哥的表情，丰富多彩，从一开始的微微噙笑到手臂抖，到最后如死人般冷寂，他知道自己触了大哥的死穴，血淋淋的现实被扯出来，残忍无比。

川崎再不忍直视，径直离开，留下川航一人久久不能回转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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