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慢慢冷却下来,刘哥好像想充当和事佬让我们互相道个歉。我怕他再问问出点不该问的,抬头说,让我俩单独聊聊吧。
刘哥犹豫着,怕我和张源又打起来,我说,没事,打不了,都没劲儿了。
他们出去,张源蹲在角落里闷着头不看我。我走过去,往他旁边一坐,说行了哈。
那孩子像受了好大的伤害,一句话不答应,我没办法,继续自说自话,我说我不对,不该那么狠劲儿打你,但你也不对,你怎么能偷袭我呢?这叫趁人之危。
张源抬头看我,两汪泪像水龙头一样,哗啦哗啦地就往下流了,张张嘴,叫了一声,哥。
别闹了啊,这些事到此为止了,别往外说,影响不好。
哥,张源哭得眼红毛顺的,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喜欢我什么啊?我问。
我不知道,他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你看着脾气差其实人特好,特别照顾我,还分我鸡腿吃,我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打住啊,我说,我照顾你是因为你和我妹妹一般大,分你鸡腿是我胃不好不能吃油的,要说人好,刘哥他们人比我好多了,你刚出家门,我能理解你安全感缺失的心理,但你不能见一个人对你好,你就说你喜欢啊,这不是喜欢的。
我没有,他垂着睫毛说,我不喜欢别人,就喜欢你。
但是我不喜欢你,源儿,我干脆利落地说,我心里有人。
你心里的人要结婚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个人要和别人结婚,不是你!
那他也在我心里,我被他一句话激出了泪,捂着胸口偏左的位置,永远都在我心里。
我想,我永远找不到忘记朱丘生的方法,就算把我的记忆都掏空了,我的血管、我的骨头还爱他。我不会因为他离开我而放弃他,更不会因为他娶了别人而忘记他,因为他就在我身体里,在我胸腔里。我的每一次供血,都是心脏在对他说,我爱你。
我相信朱丘生也是有些爱我的,不然在面对同样的情况时,他处理我应当和我处理张源一样利落干脆。第二天我就去找人事的主管说要走,还因为不遵守合同被扣了一大笔工钱。
我拎着东西往外走,有人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他不敢靠近,也不肯走。我叹了口气,转来叫他,张源。
他红着眼看我。
回去吧,我说,风大该迷眼睛了。
哥,他叫我,你要走了吗?
嗯,走了。
你能不走吗?
不能。
他咬着下唇,看着我,问,你觉得我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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