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的日子甚是乏味,甄老太太进入了复仇的最后阶段,每日天还未亮就离开山谷,直至孤月高悬才会回来,我们平日的食物也是靠甄老太太每晚从城镇中带回来。这些日子甄老太太像个等待祭典的屠夫,偶尔呆在山谷中也是默不作声的去磨那她背上把寒光闪闪的斩马刀。
山谷中悬空而建的楼阁不过六七间,大多存放着一些旧的家具书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在这山谷间除了每日翻一些旧书来看,剩下的只有望天去数略过谷顶的飞鸟。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要赶在毒甘柤腐烂之前找到甄老太太藏甘柤和君子双剑的地方,并且成功的诱使她吃下本来她给温枳吃下的毒果。
等我与温枳翻遍了所有楼阁都一无所获后,我把目光投向了山谷以下。
“怎么,想不开准备一死百了?”温枳问我,表情颇为认真,巴不得我就这么跳下去,省的她提刀来杀我。
“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索。”我的目光落在围栏之下。
“下面的那片森林我们是过不去的。”
“你忘了你哥哥温橘了吗?”我反问。
温枳像是被点醒一般瞪大了眼睛,可是很快又垂下了头,“哥哥都那个样子了,那个老妖婆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让他看守。”
“这也许正是我们思考的盲点,况且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温橘那里了。”
“那天色还早,我下去看看。”温枳急忙建议道。
我知道她是想见温橘心切,可是我还是反对道:“不成。”
“为什么?”温枳不理解道。
“从这里下去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你武功全失我不能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你不要小看我!”温枳有些生气。
“你怎么也是个姑娘,况且……”我不由得顿了一下,“若是无法确的甘柤我就不剩几日寿命,你不一样,可以活很久很久的。”
温枳没了话,默默地帮我找了绳子在腰上系紧,又在另一侧的岩石上绑牢,目送我下去的时候闷闷的说了一句,“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吧甘柤让给你的。”
我缓缓的放低身子,一点点的从围栏边上下去,“我知道……”
我小心的将手脚一点点的放到半插入岩石的飞粱上,然后调整好角度,一点一点顺着倾斜的飞粱往下爬,我感到心如擂鼓,我努力的把视线集中在眼前的这根粗壮的木头上,不去看身后的万丈悬崖,可是冷汗还是顺着额角不住的往下掉。等下降到飞粱根部的时候,我已经是一头的冷汗了,四肢都有下僵硬,缓了一下神,感到四肢不在那么酸痛,我开始顺着岩壁往下爬。
飞粱的根部到温橘的所在之处的山洞垂直距离只有五米,可是对于我这种没有丝毫武功,也不曾有过攀登经验的人来说,这短短的五米,绝对不是什么可以简单逾越的距离。
手指被岩石割的流血不止我却不敢放开丝毫,手臂支撑着身体大半的重量,酸痛和麻木不断动摇着我的内心,同时也一点点把我推向危险的深渊。
在抵达山洞的时候,我几乎是跌坐在地,脚在不断地发抖,手臂麻木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在短暂的喘息后,我感到危险又一次降临。
头顶传来粗重如野兽的呼吸音,我缓缓抬头,看见一个姑且能称之为人的高大身影。
乌黑的眼应才苍白的皮肤之上,显得格外突兀,那双眼睛是死亡的颜色,一种晦暗的没有一丝光彩的颜色。它正好奇的盯着我,被棉线缝住的嘴角微微张开,暗红色的血顺着棉线的方向染红蔓延,嘴巴里似乎有什么灰色的气体顺着它粗重的喘息带出来,它弯下身子,四肢着地,右手从手腕处折断,脊背高高耸起,带着探试和攻击的意味。
温橘,这个人是温橘,温枳的哥哥。在玄野阁潜伏五年,使得传承百年的玄野一夜间烟消云散,为从豊毒的牢狱中逃脱不惜自断右手,中毒濒死下得以帝王谷续命,却落得神智全失,不人不兽的地步。
我咽下口水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佩,温橘紧张的盯着我每一个动作,像是在警惕我会拿出什么攻击型的武器。
见到这个玉佩,温橘的深情微微疑惑,像是一种野兽被不能理解之物迷惑的样子,他微微歪头,紧盯着我将那个玉佩缓缓地放到他的手中。
当我彻底将温枳给我的这个玉佩交到温橘的手中时,温橘终于放下攻击的姿态,像是温顺的猫科动物找到自己最珍爱的玩具一般安静下来,投向我的目光也变得友善温和起来。
我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温枳说那个玉佩是温橘打出第一把刀之后送给她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从未离身。
我点燃带下来的烛火独自向温橘栖身的这个山洞深处走进去,一丝不安的忐忑萦绕心头。
这是一个荒芜的山洞没有任何人类居住的痕迹,桌椅板凳,篝火灰烬什么都没有,若是让我形容,这只能是一个野兽藏身的洞穴,在洞穴的深处我甚至看到了半只还未吃净的动物遗骸,甄老太太甚至直接用生肉来饲养温橘。
洞壁光秃秃的,脚下只有一些枯草,没有任何机关暗格,只是一个单纯的山洞,我有些失望,同时也有些庆幸。失望的是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甘柤和君子剑,庆幸的是还好没有让温枳下来看到他哥哥的生存现况。
叹口气我准备返回悬空阁,在目光从新扫过洞口的时候,我的目光被吸引了。温橘的背上又一道深又长的伤痕,像是嘴巴上的痕迹一样,被棉线缝住了。
上次见他的时候有吗?我不禁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温橘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他穿着衣服,我只能看到嘴上缝合的痕迹,可现在的温橘几乎衣不蔽体,背上的那道伤痕是和嘴巴上一起缝上的吗?
不对!不对!我攥紧拳头,想起一个小小的细节,一个很血腥的念头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来,让我不寒而栗。
我是一名大夫,将皮肉缝合在一起,让其愈合是常见的治疗外伤的手段。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温枳要将她哥哥的嘴缝住,但是那种缝合手法相当精细温柔,可是背上的缝合手法却是简单粗暴,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的作为。能在温橘身上动刀的人,除了温枳还有谁呢?
“温枳!”我走到洞口边缘向上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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