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叹息一声,低头吻住梨花带泪的少女。
早晨起来,珠儿替阿嫣梳宫里最流行的髻,主仆说着话,忽然有一名宫女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大事不妙了!”
阿嫣站起来,紧张道:“我的古法养颜汤烧焦了?”
宫女一愣:“那倒没有”
阿嫣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着,又不担心了,对着镜子描眉。
宫女回神,放低了声音:“是您的妹妹,惠妃娘娘小产了。”
阿嫣没什么反应。
珠儿却瞪大了眼睛,奇怪道:“这都好几个月了,怎么就小产了?不该呀。”
“是真的。奴婢方才从那边回来,听惠妃宫里的人说,他们娘娘哭的厉害,一会大哭,一会尖叫,就跟疯了似的。她不相信孩子没了,谁的话都不听,陛下也劝不住。唉,其他嫔妃都在呢,您也去看看吧。”
阿嫣带着珠儿去了。
还没进宫门,便能听见陈韵凄厉的哭声,宛如夜半鬼哭声:“不会的,小皇子我的小皇子,陛下,你快告诉我,他们都是骗我的,我的小皇子好好的,他明明就在我肚子里,还会踢我呢陛下,陛下!”
嗓音嘶哑,喊到最后,已经声嘶力竭。
阿嫣站在殿门外,远远的便闻到了催情香剂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陈韵为了争宠铤而走险,下了这一步烂棋。
珠儿轻声道:“娘娘,进去吗?”
阿嫣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后来,珠儿打听到了消息,回来告诉阿嫣:“五小姐宫里的人说,那死掉的孩子,当真是个男婴,可惜了。”
阿嫣对着镜子,抹上最新调制的胭脂,默然不语。
珠儿小声道:“娘娘,我还听说,五小姐小产,是因为陛下没能把持的住,唉,说起来也是造孽,后宫三千佳丽,陛下怎就非得——”
“陈韵宫里的熏香加了催情的成分。”
珠儿呆了呆:“她图什么啊?成心不想生下这孩子吗?陛下倘若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阿嫣笑了笑。
皇帝再怎么伤心,十天半月的也就忘记了,后宫三千佳丽,他总会有别的孩子,他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而陈韵,十月怀胎,骨肉连心,那孩子曾是她的全世界,她所有美好的憧憬和盼望。
终成空。
陈韵小产后,精神状态极差,忽而大笑,忽而痛哭,疯疯癫癫的,有时癫症作,还会拿着簪子c钗等物,猛地刺枕头,刺被子到后来,变成了割伤自己。
宫里的人没有法子,为了防止惠妃自残,只能将她关在房里,紧盯着她。
起初,皇上是经常来的。
他会对陈韵温声细语,安慰她,孩子没了不要紧,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陈韵听了,非但没受到开解,反而更加痛苦,颤声道:“可陛下我只要那一个。他是我的孩子啊,陛下!”
杨昭叹息,眉眼哀伤:“朕知道你伤心,朕也心痛韵儿,他也是朕的孩子,朕和你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
陈韵清醒的时候,便会想,那是根本不一样的。
生生剜下一块血肉,失去骨肉至亲的感觉,除了她,谁都不能体会。
若真能感同身受,他就不会说出还有其他孩子的话。
她的小皇子,谁都不能取代。
陈韵就像一朵凋零的花,迅衰败下去,最后成了一抹形销骨立的苍白影子。
永远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再不复从前的花容月貌。
每次杨昭过来,陈韵便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讲小皇子,讲他有多么调皮,听她轻哼小曲的时候,又有多么乖巧。
杨昭神色复杂,叹息道:“韵儿,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总得向前看有些事情,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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