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中,是相处不过三日,就已经死去的母亲,身后的床榻上,是从小陪伴他,为了救他母亲重伤的心爱之人。
巨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像是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漫天的黑暗将他笼罩,无论他走向哪一个方向,都走不出去。
张起灵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母亲,视线却是在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张寒烟。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往下流,他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任凭泪水打湿了面颊。
德仁喇嘛仿佛早就预料到白玛的死期,她刚刚咽气不久,他就带着一众小喇嘛出现在门口。
“逝者应当入土为安,她昨天给我说过,她离开之后,让我们把她葬在山脚下的藏海花田里。”
张起灵眼神涣散,眼中透露出来的无助扎的人生疼,他别过头去,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脆弱。
在德仁喇嘛的诵经声中,他慢慢的放开了白玛已经冰凉的身体。
“你们,带她走吧。”
诵经的声音完毕之后,张起灵抱着白玛的尸体跟在德仁喇嘛的身后,到达山脚下的藏海花田。
红色的藏海花殷红如血,在纯白无暇的雪地里迎风绽放。
他亲手挖了一个深坑,亲手埋葬了不过相处三天的母亲,亲手给她刻字立碑,在碑石的下面,刻上自己的名字。
他一个人跪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呼啸的风雪肆意吹打他的面庞,他却浑然不觉。
他就跪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宛若一个毫无生气的雕塑。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那里跪了多久,等小喇嘛前来寻找他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上师!雪山来的贵客不在藏海花田里,我没有找到他。”
德仁喇嘛缓缓睁开他的眼睛,看向初升的太阳,“他在第十三间房间里,不过,她,是留不住他的。”
小喇嘛不明所以的看着德仁喇嘛,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张起灵将毛巾在水盆里面浸湿拧出,轻轻的擦拭她的脸,她的手。
他默默的收拾被扔在地上的符咒,一一规整好,放进床铺边的小箱子里。
原本杂乱不堪的屋子,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一直守在张寒烟的床前,等待她的醒来。
床上沉睡的张寒烟消瘦的厉害,手腕纤细脆弱的可怜,感觉只要稍稍用些力气就能折断。
她毫无血色的肌肤白皙若瓷,呼吸极轻,仿佛下一秒钟就要随风消逝一般。
等待的过程,对于张起灵来说,极其的难熬,如果他不是看见她微弱起伏的胸口,可能,他根本就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转眼,喇嘛寺院中的树叶抽出了新的嫩芽,春日里的风带着寒意,吹的树叶飒飒作响。
在风声中,短暂的春日一晃而过,迎来炙热的夏日。
夏日盎然,张寒烟却如沉寂在冬日里再无生命的枯木一般,与外面的生机勃勃的景象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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