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世怔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想什么。
“……母后……全都知道?”
太后没有说话,向他扯出一个笑容,闭上了眼睛。
咳嗽声永远止住了,建章宫万籁俱寂。
一众宫女动作齐整地跪了下去。
只有李鸣世不可置信,胸口疼得厉害,神情狰狞可怕。
曾在这个世界给过他光亮的人,和光一起,悄无声息的灭了。
无尽的寒风穿梭垂落,屋内光线斑驳,他的脸色惨白如霜。
漫天雪地里,李简把他扶了起来。
“你就是李至吧?跟我走,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住在凤仪宫里。”
“至这个字不好听,以后你就叫鸣世吧。一鸣惊人,风光于世。”
“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
“你是我弟弟,以后我罩着你。”
李鸣世闭上了眼睛,越刻意去忘记的东西,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们曾经好多以后啊。
在他把毒药放进李简的茶杯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只有当皇后膝下只剩他一人,他才有机会成为太子,然后是皇帝。
济州当年战,江柳离京,可江家守卫太严,他想杀了方沐白和江雁,却苦于没有办法接近。
他利用了太后,以尽孝道,解思念之苦为由,把母子二人骗进了宫里,才有机会得手。
“原来你都知道啊……哈哈。”滚烫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李鸣世几近癫狂,“那你怎么不怨我,恨我?都最后一刻了,哈哈哈……”
胸间窒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他紧紧地抱着那冰冷的尸身,咬得嘴唇都出了血。
他宁愿她恨。
那些愧疚如影随形,让他不得解脱。可从他杀了李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一个是死,两个三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他,害得太后身边无一人。
爱也是刀。不然方沐白怎么会怨她呢。
太后把这把刀插在他的胸口上,从今以后日夜不停,一下一下剜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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