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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适应角色（第1页）

“梁书记。”“梁书记。”

第二天一大早，梁竣走进乡政府，一路上工作人员纷纷带着畏惧、好奇和探究的神色与他打招呼。当初他在乡政府只待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很多人对他还不熟悉。几个月后，他摇身一变成为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昨天又当面顶撞了刘书记，很多人都看到了刘书记那难看的脸色，对梁竣的轻视也少了许多，这也算是昨日发威带来的一个好处。乡政府内的人不敢再小看和轻视这位新来的梁书记。

梁竣是一个很有针对性的人。你对他好，他会加倍回报你；你对他不好，他会记在心里。当有一天他不需要因为某些原因无视你的敌视而可以反击时，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展开攻击。之前不管是胡妹的嚣张还是刘广的小手段，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跳梁小丑在表演。然而，昨日刘广毫不掩饰的嚣张和敌视，彻底点燃了梁竣内心的怒火。他可不是张大海，不会任由刘广压制而不敢吭声。

梁竣打开办公室的门，闻到里面传来的阵阵灰尘和沉闷的味道，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到党政办的办公室门口，看着里面懒散的人员，重重地哼了一声。顿时，办公室内的人在短短三秒钟内完成了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的转换。

“梁书记。”“梁书记。”昨日的针锋相对，虽然让梁竣得到了年轻人不知进退的负面评价，但也让下面的办公人员对他产生了畏惧，树立起了他的形象。

“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七分钟，我希望在八点三十分能看到胡主任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昨天与刘广针锋相对，今天再来一出杀鸡儆猴。作为领导，固然应该保持和蔼可亲、低调稳重，但也必须树立威信。年轻人树立威信的最理想方式就是果断坚决、雷厉风行。

梁竣负着手站在办公室的窗前，能够看到大门口的情景。八点二十分，走廊里响起密集的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的踩踏声。头发略显凌乱、脸上未施粉黛、呼吸有些急促的胡妹出现在梁竣办公室门口。

“梁……梁书记……”胡妹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的敌意。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点上班了，除了一些领导接待任务。今天正躺在刘广怀里时接到电话，下属对梁书记的语气进行了描述，她发出尖锐的不满声音。一旁的刘广却拍了拍她的屁股，让她赶紧到单位。领导就是领导，表面的规矩必须遵守，上下级关系必须维护。

胡妹来不及洗漱，穿上衣服，乘坐三轮机动车来到乡政府门口。三百多米的距离，一分钟就到了。她一路小跑来到梁竣办公室门口。对于女人，梁竣一直觉得好男不跟女斗，但对于一些实在可恶的女人，就无所谓性别差异了。

“胡主任，昨天你可能忙，有些事你记一下。桌子摆放在这个位置，沙发挪到那边……屋里整体的摆设都要改动，还有我个人需要的一些资料，都在这张纸上。嗯，暂时先这些。我去张乡长的办公室坐一坐，我希望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按照我的要求整理完毕，没问题吧，胡主任？”梁竣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张纸放在办公桌上。胡妹故意装糊涂，很多东西没有给他办理，车、手机、通讯资料等一些必备的东西都没人安排。那就自己先来安排她吧，想给自己下马威，她还不够资格。

当梁竣迈步走进张大海办公室后，走廊里无数双眼睛都看着。楼上楼下一点动静早有耳朵尖的人听得真切。新来的梁书记烧起了第一把火，一烧就烧在了胡主任的头上。看来昨日的针锋相对并非以讹传讹。梁竣一来就触动了刘书记的权威，今后的好戏多了。

梁竣也是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安排胡妹工作。这些本就是应该在他来之前安排好的，即使时间紧，也应该在昨天紧密安排。一切都没做，今日梁竣开口，胡妹除了暗自咬牙根外也说不出什么来。就算到了刘广那里，按照规矩也得让她办。一个党政办主任对党委副书记不尊重，闹到县里谁也保不了她。这点政治智慧刘广还是有的。一把手要对付副手的招数有很多，不急在一时。如果说从前是因为胡妹的一点枕边风和对年轻的嫉妒，昨天只是一番敲打的言语并无直接仇怨。从梁竣丝毫不顾及他脸面的顶撞开始，双方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刘广认为梁竣以下犯上，却不曾想过自己做过什么。

乡长办公室。

张大海苦笑了一声，站起身跟梁竣握了一下手：“梁竣书记，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乡长，你还是叫我小梁吧，这样称呼我很不舒服。”梁竣流露出过去与张大海在一起时的姿态。

“梁竣书记……”

“张老哥，你还记得那天晚上跟我说的话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过去你孤立无援，今日我来了，我们都不再是一个人。你还要隐忍到什么时候？真的要等到他任期满离职吗？就算去了县政协还是会对大口乡产生影响。难道你忍心看着大口乡永远一成不变，永远是市里的贫困乡吗？还要靠着每年的救济款来过年吗？”梁竣打断了张大海继续官腔的话语。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他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脑海中盘旋着无数的画面。回到大口乡其实并不是他的理想所在。刘广这个土皇帝的霸道和张大海这个乡长的懦弱，让他觉得作为副职要成事很难。不过既然来了，就要干好。与刘广来一场正面对抗也不光是意气用事，合纵连横也需要投名状。

梁竣选择做张大海的脊梁，让他硬起来，正面来一次对抗，给其他人看看。经过多方权衡，昨日的对抗也是为今日的这番谈话进行铺垫。核心是张大海是一个想要为老百姓做事的官员，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一声张老哥，一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击中了张大海的内心。他眼皮合拢两秒钟，掏出烟给梁竣点了一支。吞吐烟雾之间，他叹气说道：“谈何容易。”

“工作上，我不搞斗争，我只想实实在在地为老百姓做些事情。经济这一块如今我负责，我会拿出实际的东西来。”欲速则不达，张大海的性格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改变。梁竣转移了话题，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手写报告——《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党性党风教育》。

“这个，应该不难吧？”看着张大海认真读着，梁竣开口问道。

“是不是太急了，你任职才第一天？”张大海清楚梁竣的意思。这份学习文件既是工作，也是连横的第一场演出。他心里还有所顾忌。

一旁的梁竣笑了，他真正的目的达到了。张大海潜意识里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自己的立场，讲话直接站在了一个战壕内。不是说张大海就不如梁竣，而是他内心也在渴望爆发。昨晚他也是久久未能入睡，想到梁竣的对抗也是热血沸腾，也幻想过自己代替梁竣的画面。但幻想就是幻想，最终也只能叹气，无奈自己性格上的缺憾。梁竣的言论让他直接代入到那种早就想要的情绪当中。

“张老哥，我之前看过咱们大口乡的经济发展规划，够大气却完全不切合实际。招商引资这一块更是……啧啧啧……”梁竣顺着张大海的意思转移话题，顺手接过那份报告放入包中。说实话，这份报告还需要润色的地方。他以毫不掩饰的否定态度再度勾起张大海的兴趣，以此来避免两人之间还没有形成绝对默契的关系出现冷场。

一提到工作，张大海也很快进入角色：“梁老弟，实话跟你说吧，招商引资的计划都是刘书记、马乡长他们制定的，也从未执行过。”

张大海一开口，梁竣就明白了。这份计划他就觉得有些换汤不换药，与怀远镇的经济发展规划、招商引资计划如出一辙。这刘广是明知不可为，完全是为了应付上级才弄了这么一份东西。

这一刻，梁竣心中升起浓浓的厌恶感，厌恶刘广的所作所为，不屑马德福一直以来的明哲保身。连带着对张大海的懦弱更是心生不满。他真的不适合做一把手。

想归想，梁竣没有再多言。年轻干部的劣势非常明显，你的言论如果没有经过多番考究，只要是说出来，暂且不管对不对，首先就会被扣上一个妄言的大帽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前面的人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你随便一开口就说自己可以，会让人觉得你不够稳重。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管张大海性格如何，在具体做事方面，他还是有一些独到之处。想来是刘广太过于强势，他没少吃亏，这才愈发地将性格弱点无限放大。聊了两个多小时，两人竟然有很多合拍的地方。梁竣对大口乡一些相对深入的了解，也让张大海对彼此之间突然的角色身份转换少了一些隔阂，颇有顺理成章的意思。给他的感觉，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直搭档的伙伴，而不是前天还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昨天才成为副书记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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